翌日下午,澜大太太和泓二太太在老太太屋里说趣儿,施乔坐在炕前绣一座诗文桌屏,六月间是施明澜的生辰,她准备把这件桌屏献给父亲作贺礼。
南北窗棂大开,明晃晃的日光携着微风映进来,屋里又亮堂又舒爽,镂刻折枝花的落地罩前支着两高几,上面摆着两盆刚开的栀子花,是青竹巷那边送来的,似有若无的幽香随风游走,沁人心脾。
施谦从门外溜达进来,先指使丫鬟给他倒杯茶,然后对施乔道:“雪娘,商号那边有消息了。”说完接过丫鬟递来的茶灌了一大口。
天气越来越热,在太阳底下走几步就热汗涔涔。
澜大太太理着小箩筐里的丝线,看向施乔:“又让商号的人帮你找什么了?不会又是从野史话本里看来的吧?”
“娘。”施乔娇声唤道,面色微红,“女儿只是偶尔才让商号的人找点小玩意儿罢了。”
施老太太等人不由笑起来。
施乔瞪了施谦一眼:“二哥,你说个话要喘这么久的气吗?”
薛恪的事也不是什么秘密,施谦嘿嘿一笑,先向老太太等人说了说薛家的事,这才道:“药铺的伙计打听过了,薛恪的祖父确实是去年冬天在街上冻死的,据薛家相熟的邻里说,那时候薛恪的祖母已经病了,家里要吃穿嚼用,请大夫、买药,还要供薛恪读书,用钱的地方很多,薛恪的祖父每日都摆摊到深夜,赶在宵禁前回府。”
“那天薛祖父临近宵禁还没回家,薛恪就出去找人,结果在离摆摊不远的地方发现他祖父倒在地上,雪埋得只剩下半张脸,已经没气儿了……薛恪发现他祖父身上有伤,怀疑他祖父是被人害死的,就报了官。薛祖父为了省几个摊位钱,摆摊的地方都比较偏僻,雪天路滑,街上更是没什么人,官府查下来,只找到一个卖烤地瓜的老汉……”
施谦歇了口气,接着道:“那老汉说,他当晚有路过那条街,看见一个卖字画的跟几个醉醺醺的年轻公子争执,他见那些人穿戴华丽,不想惹麻烦,便匆匆走了……官府的人告诉薛恪,他们会按这条线索查下去,总能找到目击者,查出那些人的身份,让薛恪回家等消息。谁知等到薛祖父下葬,官府那边还是一点儿消息也没有,薛恪就亲自去官府问,结果只得了通敷衍,直到现在还没个说法。”
泓二太太直接道:“肯定是达官贵人家的公子打死了人,家里找关系把事情压下来了,否则几个大活人还能凭空消失了不成?”
“多半如此。”澜大太太点头赞同。
施乔正想问他有没有打听到一些关于施承俊的蛛丝马迹,坐在炕上的施老太太却突然道:“你刚刚说薛家的宅子在城西石头巷?”
不知何时,她已经挺着腰身坐得笔直,一贯和蔼的脸上不见笑容,神色颇为严肃。
“……啊?”施谦呆滞了一下,“哦,对,薛恪家是在城西石头巷。”
大家都看向老太太,不明白她问这个做什么。
施乔停下针线,心底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然而不待她细想,老太太已笑道:“城西石头巷,我知道那个地方,我和你们祖父刚成亲的时候,他常带我去那附近买炸面鱼吃,以前那片有很多卖零嘴的小摊,可惜现在都没有了。”
刚才的严肃仿佛只是大家的错觉。
泓二太太掩嘴笑道:“想不到爹年轻的时候还喜欢吃零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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