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少爷给她取名阿珠,因着当初她来时,满身的泥污,一番换洗过后,却洗出个如花美眷出来,正应了那“明珠蒙尘”之说。大少爷便给他取了阿珠这个名字。他本属意明珠二字,可她却说,自已一个下人,怎么当得起明珠二字,于是便用了平常小户人家的阿珠。
她说是个下人,却又怎么会有这样的下人,一双羊脂白玉手,肌理透明,显是没吃过苦。她一张芙蓉面,生得花团锦簇,五官说不出的齐整,双目幽深似漆,鼻梁娇翘而挺,红唇不点而珠。
满院的丫头婆子,便是整个南水,怕是找不出第二个人来。她那样子,也就约摸十六七岁,正是好年华,便是神仙见了,也要思凡的。
这大少爷因着身上不好,故而到得二十出头年纪,还未娶妻,到底青春年华,血气方刚,一颗春心,早已动荡。
且不说阿珠这般相貌,她平日里行动作派,无半点小家子气,皆是落落大方,言辞谈吐,无半点粗俗之色。饶是南水大户人家的小姐,有她这分气度的无她这般品貌,姿色上佳的,又不如她这份从容心性。总之,便上吴老爷见多识广,也对她赞不绝口。
她还只字,不只识字,还写得一手蝇头小楷,便是吴家账房里的先生,也相形见绌。她甚至会打算盘,会算账理家。
吴善诚惊喜不已,渐渐对他着迷。见她一笑,如牡丹盛放,国色天香,她一怒,清冽如荷,不可亵玩,她一哭,整个梨花带雨,美不胜收。
他怎么敢生病,日日躺在床上便不能时时见着她,故而他顾自己顾得极好,但到底还是马失前蹄,怪自己大意。
所幸,母亲指了她来陪,瞧她一天在跟前伺候,这会子又心疼无比,于是,她端来的药,他大口大口地喝个干净,只为盼她一个笑容,如春风拂面。
细细想来,她只一个错处,那便是自二少爷救她之日起,她便记不起前尘往事,更记不得自己姓甚名谁,家住哪里。
吴老爷见多识广,细细看下来,猜她约摸是哪个大户人家弄丢的小姐,故而不敢怠慢,名义上说是丫头,实则当半个小姐养着,在大少爷的偏院里头住着,愿意就做些活计,不愿意便闲着,反正吴家短不了她那口吃喝。
谁知道大少爷却将她当宝贝宠着,等闲杂事不许她沾了手,便是轻拿轻放的活计,人手再不够,宁愿自己上前,也不肯委曲了她。
阿珠微微一动嘴角,笑容不易察觉:“我去花园里剪几枝花来,放在你床头,你看着舒心,病也好得快些。”
这等心思,岂是等闲的丫头女子能有的?吴大少爷怎么能不心花怒放?
园子里头有块吴老爷各处收罗来的奇花异草,他也好赶个时髦,种了一片各色玫瑰在园子里,不过图个新奇,方园好也一番吹嘘。
如今正是草木葱茏,百花竞放时节,园子里处处春色,三步一景,五步成画,叫人心旷神怡。
阿珠举着剪子,正无从下手,后头提着花篮的小丫头也是看得呆了,拿不准到底是花儿更艳,还是人儿更娇些。
她听得远处传来说话声,催促道:“阿珠姐姐,好似有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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