乡亲们,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因为帝京篇仍在卡文中,所以还是先放出原定在帝京篇结束后放出的前传罢,希望在连载飞光篇的过程中,能够理清帝京篇的剧情啊……
最后,惯例高呼口号:永远在更新,从来不断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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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大中十七年,三月十三,堂州,龙虎山。
……九十九峰环抱,二十四岩异迹。
位于堂州中部偏西南方向的龙虎山,方圆二百里,其间群峰林立,奇岩并起,自高处俯视下来,被数百河、溪、渊、涧分割联络的九十九峰构成了松散而又连续的外围,在群峰最内侧,则有相对开阔的水面。当中星罗棋布着二十四座奇岩,断水、遮山,自成天地。尝有前人赞之曰:“百宗并立,宗宗向道。群峰拱卫,峰峰归心。”说得正是此间风物。
龙虎山仙水岩,向有“山中山,岩中岩”之称,被公许为二十四岩之首。坐落在曲折水道末端的它,森严,高大,上部斜斜探出,高居水面之上。而每当日暮,太阳从仙水岩的背后缓缓沉落,璀璨光芒渐渐被深色岩体遮蔽,最后只余下血色弥天---任谁都知道那是日君最后的挣扎,却看不见---朝着西边看去,只能看见那沉默高大着的岩壁,以及岩壁上那边缘如犬齿交错的石洞,随着每一缕阳光的消逝,而变得更加深邃,难以看清。
这就是“龙虎夕照”,与“东海摩崖”、“丘林初晴”、“琅琊行觞”……诸处并称为“天下风景绝佳处”的地方。
仙水岩顶,人影纵横!
“一白入贪狼,二白巨门傍,三白禄存拉,四白方曲当。五白廉贞内、六白武曲乡、七白破军下。三魂同入藏。惟有五星并五影,玉皇有命配天罡。上台护吾身,中台护吾命,下台杀万鬼,急急如律令!”
七十四字的咒文,被在常人连十个字也说不完的时间内一气吐出,咬字清楚,节奏明白若飞瀑急泄,更激动出七彩星光,喷涌翻卷,将正飞身后退的年轻道士团团裹住。这正是攻守兼备的道门秘法“七白咒”:上请北斗七元星君之力,内护体,外辟敌。那道士一咒诵罢,立见神色舒畅,肩上臂上本有两道伤口,被这星光裹住后,竟也快速愈合不见。
“元津,让你连攻一十七招……甚至还伤到我两次……”
看上去不过十七八岁,眉宇之间,英气勃发,更居然有顾盼自雄之意。这年轻道士大笑道:“……也够了罢!”
退势骤止,他双腕齐翻,只听“扑”一声响,早拈两张黄符手中---一抖便着,火苗却是蓝幽幽的。
“……呔!”
一口唾出,火光立灭,化作彻骨寒气,张大百倍,急卷向那正仗剑追来的道士“元津”。
“元和……莫说七元真君,便你请动北极大帝,又耐我何?”
元津亦是十七八岁模样,身材较元和略高,脸上神彩飞扬,那种年轻人特有的青春活力,简直多到要迸出来一样。面对扑来赛扬,他只一翻脸,剑光大振,居然似有山影重重,巍峨连绵。
“南丹天帝,火岳之尊,西华庚耀,太白流精……看我的,五岳咒剑!”
元和念至咒发,更能冰火互幻,随心运用,已是极精妙的修为。元津却以法入武,将咒术与剑术合为一体,那也真是修炼到精纯之极方能为之,两人各出强招,眼看便要撞上,却忽听人闷哼道:“都住了罢!”
轰然一声,元和元津各各退开七步:元和已然退至崖侧,山风吹来,衣袂飞扬,元津却被撞进一片乱石当中,只见他速度骤提,攸乎若电,辗转腾挪,竟是连衣角也没沾到也未碰到。
场中又多一人,身材高大,脸色沉肃,双手虚张,分指两人道:“不过试招而已,竟都用到八成力量,好不知轻重!”
元和撇撇嘴,抄了手,自崖边慢慢走回。元津却边掏耳朵边笑道:“两人都使八成力量,也破不了大师兄你的‘天罡三十六法’……奈何阿奈何!”
“怠懒!”
低叱一声,却听不出什么怒意,反更显着亲热关心,来人缓缓吐息,双手上黄光一现,旋就收了。
“其实你俩天赋都在我之上,争奈恒心不足……师父传授我等咒法不过一年,你们所学皆有百数,我却便只修炼了这一道‘三十六天罡咒’,精熟之处,又何足怪?”
“好了好了……师父又不在,你说这些烦不烦阿……”
大咧咧摆着手,元津眼睛忽地一亮道:“要不,咱们玩三国争兵?”说着已是跃跃欲试,却见元空一挥手,道:“胡闹什么,快随我走,师父教我来传你们两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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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萨宝?那是什么官?”
“品级我倒记不清了,不是从四品,便是正五品罢……好象是专管夷商的官儿?”
一路上,张元空路上为两名师弟分说明白:今日有人微服入山,自称是现任萨宝,天师张颠与他面谈一时,便教张元空来传张元和张元津两人共议。
“这名号我倒有印象,不光管夷商,夷教也归他们管,我们去年在韩州不是破了一个白昼宣淫的教门么,折腾到最后,就是萨宝府收的尾。”
一说到这,张元和倒也想了起来,“我也有印象哎,开无遮大会的那家对吧,传教的姓库是不是?当时真是大开眼界……”
三人一路计议,到底不得要领:无论夷商夷教,那都是离龙虎山太远太远的世界,又怎会牵扯到龙虎山上?
“该不会……又是那姓林的背后在使坏吧。”
“元和,背后莫论人非。”
一句话叫停张元和还没来得及展开的人身攻击,但张元空自己的脸色也很难看,咂嘴道:“倒也难说啊,上次摩尼教那些家伙借着修编《道藏》的机会把他们的经书塞进来,被林灵素抓着了,大搞大闹,确实弄得师父很被动,还把手伸进了修编的事……这次不会又玩这手吧?”说着已不觉加快了脚步。
他这句话说出来,张元和张元津对视一眼,面上却都有些变色,张元津快走几步,跟上他道:“大师兄,林灵素那贼厮鸟,干得出来啊……夷教、夷教……该不会把咱们往白云菜的事情里攀扯吧?!”
此处已在山间,四下无人,他声音更压得甚低,但方说出口,便听一声厉斥:“闭嘴!”三人急转身时,见路边站立一名老者,神态庄严,面沉如水,却不正是当今龙虎山上第一人,张颠张天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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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六旬的张颠,一向是颇富争议的一位天师,少年时自称“颠道人”,游方江湖,中年后一夕顿悟,回转龙虎山上,谈经论法,力压群侪,从此得承印剑,成为龙虎山的第一百九十七代天师。传奇之处,在历代天师当中稳居前列。
但和他的“传奇经历”一样,“不懂经营”那也妥妥是张颠身上洗不脱的标签:在他执掌龙虎山的十四年间,龙虎天师虽仍被公认为“道家正统”,相对地位却在不断下降。尤其是近年来,以林灵素为首的神宵道团快速崛起,深得皇帝欢心,御口亲封“金门羽客”,风头大劲,特别是自“摩尼伪经”一案后,连道藏的编修、铨释之权也都成功插手,可说是全方位的压制住了龙虎山。
若说“摩尼伪经案”,其实迹近笑话:三年前,帝大中降旨龙虎,“诏搜访道教逸书、访求奇异之文”,以编《万寿道藏》。这原是道门盛事,更被龙虎山上下视为对当时已然气焰熏炙的金门羽客们的一次小胜,但谁曾想,去年底,林灵素却上书帝阙,称龙虎山轻慢王事,收金纳经,亵渎先贤,当真该死的很。
本来,林灵素一脉大骂龙虎山是外道,那正如龙虎山一脉大骂神宵派是伪道,早已是两派日常,每月都要来这么几次,皇帝文武皆已听的耳滑。但今次却有不同,林灵素……的确抓住了龙虎山的痛脚!
“骑牛越关,化为明尊摩尼,乃立摩尼之教……这就是龙虎山上奉读的《老子化胡经》?!”
一记重击,打得全山上下无言以对,张颠只好亲自出头顶了这记雷,连连认罪,舍出这张几十年的老脸,才把这事情轻轻解过。事后密查,却是六十四名总编中的皮正泰皮总编与辛杰三辛总编收受了摩尼教徒色赂,将摩尼教七种经典混入道藏之中。于是教内自行处置,重重责罚,先阉后烧,烧后再阉,那也是应有之义,无须细谈。
但龙虎山上下,终是觉得此事蹊跷:一部道藏浩如烟海,当中混入七卷经书,荒悖处拢共不过百十字,却怎就这般巧法,被林灵素抓住要害?百番打听,方才得知底细。却不由得要叫十数声苦也,呕一二碗血出。
……举发此事者,实为景教之人!
与摩尼教、祆教并称为“三夷教”的景教,同样是西来之教,崇事上帝,奉信天堂地狱之说,不敬祖宗神灵,不讲轮回转生。一直以来,景教的发展皆不如人意,虽也有过教主被封“护国大法主”的光荣,但更多的还是“合天下夷寺,不足释氏一小邑之数”的屈辱与“邪法不可独存,其人并勒还俗”的惨痛。
今次《道藏》的修编,同样被景教视为重要机会,他们也整理出了自己版本的《老子化胡经》,称“宗姬德丧,青驾西升。帝李道光,景风东扇”,希望塞进《道藏》,但最终公关能力不敌摩尼教,黯然败北。这份失败的苦涩,使他们愤而决定作出举报,一定要让那些因为一已私利而放弃信仰的家伙付出代价!
“所以,就是这样……一群外道与另一群外道的撕杀,帮助我们发现了自己队伍中两个已经失去信仰的同志,虽然黑色了一点,但这其实确实是好事啊!”
尽管张颠作出这样的总结,龙虎山上下仍然难免士气低落,那怕是张颠亲自出手,抓住了由神宵一派负责编修的部分中夸称“大有神威,普救一切苦,能摄服四方,以卫佛法。”的错误,骤然发力,逼使林灵素同样放弃了一名高级道众,也没能使龙虎山的气氛重新昂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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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人不晓事,胡说八道。”
当先带路,张颠领着三名弟子迤逦登山,去向却非龙虎大殿,而是一处僻静山头。
“仲萨宝说想看看龙虎山景,又想静一静,我便下来等你们……元空你也是,怎地去这般慢!”
张元空脸颊抽搐一下,却不辩解,只道:“弟子知罪了”,旁边张元和却皱着眉头道:“仲……朝中为官的夷人,除了西面来的九姓夷,就是东北内附的海夷,没听说有姓仲的啊?”
“莫胡说!”张颠一路当先,并不回头,只道:“仲大人是夏人。”
顿一顿,又道:“仲大人……是内官。”
“啥?!”
三人面面相觑,更加摸不着头脑……以内官领实职倒也罢了,本朝惯例,除治民官外,武职、杂职,皆可以内官领之,但到底是什么样的事情,会要一名至少是食五品禄的内官,亲自赶来龙虎山上?
……要知道,这可是内官啊!
似乎是看到了身后弟子们的猜疑,张颠轻声道:“仲大人刚才说了,前次伪经之事,经手的摩尼教徒,确实……确实是白云菜的余孽。”
“我去他娘的第三条腿!”
顿时就一跳三丈高,张元津怒道:“师父,这绝逼是林灵素个王八蛋搞出来的花样啊,这……这是要把咱们朝死里整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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