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你要找的是这本吗?”单小单从右手边的书架上利索地取下了一本《荒人手记》递给了苏雅。
苏雅眼前一亮,欣喜若狂:“小单,你是怎么找到的?我记得上次还是在这里的呀?”朱天文的书还是十多年前的封面装帧,依旧是有些说不出味道的封皮。
“喏,就在你眼前的东西,你总是大意不能发现。”单小单将手中的《爱在九份》放回了书架,然后转身对苏雅说:“我说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的吧?你怎么忽然喜欢看朱天文的书了?”
苏雅将书捧在手中轻轻靠在书架前抱怨道:“别提了,你以为我愿意啊?我这是被逼的。昨儿下午我们公司那帮妞儿莫名其妙地摆龙门阵唠嗑,我插不上什么嘴,她们笑我头发长见识短,土鳖一个。我这不是为了迎合大众消遣需求嘛,如今这世道做话痨子的女人也得有料来唠啊,你说如今怎么我越活越没劲了,整一个伪小资伪文艺女青年啊。”
单小单只是莞尔一笑,转身继续寻找着想找的书。自《小毕的故事》、《悲情城市》、《尼罗河女儿》、《最想念的季节》,朱天文的文字慢慢不再吸引她了。编剧故事极简单,敷衍成电影,在《最想念的季节》里,缺了牙的李宗盛和没有原著里美艳的张艾嘉演得如此吃力,一对老男老女在恋爱,越来越不能让人动容了。
那本书的扉页有朱天文大学时的照片,长得眉目清朗,扎着一双麻花辫,杏子的脸庞似乎有不惹尘埃的高傲与凄清。
“小单,我说你丫又是出版社编辑又是自由撰稿人,活得累不累啊?我特不能接受我身边竟然是一文人。如果说你是水的话,那我就是火了,按说咱俩是不相容的啊,可你说说咱俩打从一出生开始就水火相容了二十六年。估计咱两家的上辈儿准是欢喜冤家来着。”苏雅找到满意的书之后便不再寻找别的书,她开始掰弄着中指上的那枚黑色玛瑙戒指无聊了起来,她不说脏话时总给人窈窕淑女的假象,她的男友谭雨哲就是在这千种万种假象之下的必然牺牲品。
“萝卜青菜,各有所爱。身兼两职没什么不好,活得充实。咱俩性格问题我也纳闷来着,这得问问上帝去。”单小单一边随意地翻着书页,一边轻声回答。
“得得得,不说这个了。你能不能给我快点挑啊,我都快饿死了。我他妈搁这儿晾一下午了。”苏雅说脏话时真是对不住如此雅的名字。
“好了,我们走吧。”单小单淡定地拿起手中挑好的几本书,耸了耸肩对苏雅无奈道。
两人手挽手从书店走出来,已是黄昏了。落日的余晖洒在高耸的通透玻璃幕墙上,折射出一丝丝刺眼的光芒。秋风撩起,一片片枯黄的落叶脱离枝干,萧索且安静地躺在路上,随风扬起又飘向了不知的远方。
到底,幸福是什么,在哪里?似乎所有人一生都在找寻这个问题的答案。当叶子离开了树枝,谁许它余生的幸福?它在已不能再给予时选择了离去,只带走回忆的温暖,等待明春的绽放,于是整个秋冬也就足够幸福了。人是否也如此?曾经可以奋不顾身,死心塌地地去爱一个人,却又可以毫无眷恋转身残忍离去。
为了爱,相信爱,奋不顾身,也许有些痛根本不算痛。单小单想到此,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秋天,真是这个城市最美最美的季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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