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跟着王礼回永泰。
一路上都是回忆。
道路泥泞。任郝珺琪怎么避免,她那双被烘干了的运动鞋重又湿透了,泥巴粘在鞋面上。
我索性脱了皮鞋,像王礼他们一样,赤脚前行。
太长的岁月没有让双脚“亲吻”大地,竟然很不适应,泥浆里稍有几个碎石头,双脚便像触碰到了钉子一般生疼,不得不勾起身子。
而那几个永泰人,无知无觉,专注于郝珺琪的往事回忆。
王礼是个撑竹排的好手,也是个很有经验的人,他的竹排放在缓水区。其实也只有在缓水区方能撑竹排过河。
来去两趟,我们这么多人便都过了河。
到了永泰,和王礼做了解释,我们先去车子处。既然要去王礼家,给朱金山的礼物就得分一部分出来。
王礼向我们说了他家的位置。
“还是老位置吗?”郝珺琪问道。
“还是老位置。不过,不再是茅屋了。”王礼说。
“那我就知道怎么走。读书的时候去过你家好几次呢。”我说,“涨大水,我们回不去,你们永泰的轮流请我爸爸妈妈吃饭,还记得吗?我跟爸爸妈妈去蹭吃。”
“我跟哥去蹭吃。”郝珺琪说。
王礼他们先行回去,自是要做点准备。
我和郝珺琪走去车子。
远远地我们便看见我的比亚迪旁边停着一辆黑色小轿车。
走近。不用看车牌号,我们已经知道是谁的车子了。
程伟坐在车子里。他估计从倒后镜里看见我们,所以打开车门,从车子里出来。他一脸的憔悴,一脸的疲惫。
“你们这两个家伙,只顾着自己浪漫,不管我这个做大哥的感受。”程伟说。
“怎么了?”我故意问道。
“还怎么?你们把手机关了,大暴雨的天气又没有回去,谁知道出了什么事?所以我一大早赶来看看。”程伟打了个哈哈。他估计整晚都没有睡好。
“感谢程兄挂念。”
“谢谢程大哥。”郝珺琪说。
“你没事吧,郝妹妹?”程伟走近郝珺琪。
“还好。我跟哥在一起,很安全。”郝珺琪往后退了一步。
“那就好,那就好,”程伟干笑两声,“回去吧。不会还有什么事吧?”
“我们还要去看下我们的发小。约好了的。程大哥您……”郝珺琪说。
“昨天一天一晚都还没走完吗?”程伟问道。
“我们昨天被困在……我们还没走。”
“那我跟你们一起走。不会不欢迎吧,起航?”程伟转向我。
“你这么大的书记跟我们一起走,哪还会不欢迎?我这些发小估计会战战兢兢。”我说。
“拉倒。”
我去车子的后备箱拿东西。程伟从他的车子里找出一双女式皮鞋给郝珺琪换,郝珺琪虽不是很情愿,奈何脚下的鞋子又湿又脏,还是换了。
我们先去王礼家。
王礼家和十八年前比已经完全变了样。昔日的茅草屋顶由青瓦替代了,竹篱笆墙换成了黄泥土墙,屋里的地面和门口的院子都打了水泥地面,看上去干净整洁。唯有门口的几棵枣树还能看出昔日的影子。
那张洗的发白的杉木桌也依稀勾起我们的回忆。同十八年前一样,餐桌上用炉碗装着几道下稀饭的小菜:酱,油炸黄豆,青豆角。
王礼的父母迎出来。
又是一番感慨,说我们怎么都这么大了。
我把程伟向他们做了介绍。
吃了王礼父母特意给我们煮的鸡蛋(这是当地人最盛情的待客之道),吃了稀饭,寒暄之后,我们便赶去朱金山家。
朱伯母抓着郝珺琪的手,话未开口,眼泪先流,对郝珺琪看了又看之后,哽咽着将郝珺琪搂在怀里。
此处无声胜有声。
我这边和朱伯伯,朱金山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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