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怯弱虽遭遇了刺激,却也没忘了吩咐,在卯时起床,换上昨日送来的新衣,对着铜镜在头上挽了个合乎丫鬟身份的双丫髻,戴上同衣服一道送来的发饰。
瞅着镜子里的新形象,不由冲着“她”招了招手,“你好啊,小丫鬟,你怎么这么好看?”说完又羞耻心爆棚的捂着脸傻笑。
忽听隔壁的少爷唤了声弱儿,赶紧应着跑了过去,却站在门外不敢往里进。
“内个……少爷,您起床了吗?”安怯弱站在门外低着头绞着手,不知如何是好。
里边传出一句:“你进来!”
“这……这个……”安怯弱站在门外纠结不已,别别扭扭不肯进去,憋了半晌才鼓起勇气问出一句:“少爷您穿衣服了吗?”
刚刚问完,面前的门“哗啦”一声被打开,王本卿衣衫整齐的站在门内,感觉很有趣似的看着安怯弱脸上显露的震惊表情,问:“怎么?在你眼里,本少爷是那种连衣服都不会自己穿的人吗?”
“不……不是……”安怯弱松了口气的同时也开始怀疑人生,照理说这种年代的少爷主子们都该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半残废才对,怎么眼前这个这么另类?
正待她要仔细观察一下眼前这位另类的少爷,就听他又说了一句:“进来!”之后就自顾的进去了。
安怯弱心说反正不需要给你穿衣服,现在进去也差不多就是给收拾一下床铺,也算是分内之事了。
想着就跟了进去,果见床铺还未收拾,正要过去,就听王本卿道一声:“到这边来!”再看过去时见他已经坐到了床边一张桌子前,正把桌上的小匣子打开,匣子里有一面不大的铜镜,被他拿出来放到了面前。
安怯弱见状顿时“哦”了一声,心说这是要让自己帮他梳头的节奏啊。这好像也是分内之事,不能推却,只得乖乖过去站在他身后,从匣子里拿出一柄偏黄色近半透明的牛角梳,在他发间很容易的一梳到底。
“少爷,您的头发真柔顺!”安怯弱一不小心就说出了口,并仍然未感觉有什么不对。
“柔顺?”王本卿好像不怎么懂这个词,也不明白这到底是不是在夸他,只知道本家的下人应该不敢当面骂主子。
“呃……就是……”安怯弱努力想用这个时代能听懂的方式解说:“就是说少爷的头发不硬不杂,整洁易梳,定是刚刚洗过。”
王本卿从鼻子里轻哼了一声,似笑非笑的从镜子里瞄着安怯弱,似故意又似平常的说:“下回洗头就该是你伺候了。”
“是!”安怯弱随口一答,略一思索后显露迷茫,弱弱的问:“少爷,您洗头和……洗……洗澡,不是一起的吧?”
王本卿依然从镜子里瞅着他,还挑了挑眉毛:“不尽然!”
这不就是“看心情”的意思吗?
安怯弱想明白后突然眼前晕了一晕,差点把梳子砍到王本卿脑壳上去。突然一眼瞥见镜子中王本卿那不怀好意的脸,瞬间恍然大悟。
臭小子!你耍我!
当然这话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至少在不确定王本卿会不会杀她之前不敢说。
飞快的给梳好了头,把梳子往匣子里一放,往旁边一靠,顿时轻松不少,并默默佩服了莺儿一下,原来她上辈子这么辛苦。
王本卿看着安怯弱给他束好的头发,好像有什么意见,却终究没提出来。只在镜子里看了几眼之后就把镜子收回了匣中,起身从安怯弱眼前过去,走到了门外。
安怯弱犹豫的看了看还没整理的床铺,一咬牙决定还是先跟上去比较好,便也随后跟上。心里还在奇怪,既然他这么早就起来读书,怎么水平还这么稀松?都搞不懂是哪里出了问题。
可是当她一步踏进书房后,立刻就知道是哪里出的问题了。
一个跟王本卿年纪相同的少年立于书案前,正奋笔疾书,此时已一篇完毕,把笔一放,低头躬身立于一旁,谦卑的叫了声:“少爷!”
这少年安怯弱是有印象的,他叫杜仲,是王家账房先生的儿子。只因家里觉得他天生聪颖,便求了老爷,让他给少爷当个伴读,也因此省了书钱。只是安怯弱分明记得他并未考取功名,十六岁一考不中之后,便也留在王家做了账房。
王本卿冲他点了点头,行至书案前,低头看着那张纸上不小的篇幅,更满意的点着头:“临摹的不错!”说罢提笔在余下的空白上写下自己的名字。
“临摹?”安怯弱微皱了皱眉头,侧目看了杜仲两眼,再往那宣纸上看,顿时明了。
“你还真是把少爷的笔迹临摹的很像,长此以往,少爷的功课就不必亲自去做了。”安怯弱对着杜仲笑,那话却分明是说给王本卿听的。
可这王本卿不知是不是真笨,居然丝毫不以为然的道声:“不错,这正是本少爷的意思!”
安怯弱当下撇了撇嘴,低骂一声:“草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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