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耀廷说,白伯长年在加德满都生活,并不怎样回国。据他所知,白伯虽然没亲生的儿女,但是家族里头,还是有很多的侄儿外甥辈。如果从遗产继承方面考虑的话,他大可以将钱财和生意转交给他们打理。但是,白伯在见了他数面之后,却对他那样信任,毫无保留地信任,将大笔的投资都转交给他。
“槿楦,幸而我人品正直,大公无私。如果我起了歹心,将他的钱全部都给卷走了呢?”这厮话锋一转,突然又夸上了自己。
我听了,就嗤了一声:“我就知道,你不拐弯抹角地夸自己几句,你就全身痒痒。”
“呵呵……”他顿了顿,“我当然不会那样干。但是,我和白伯萍水相逢,根本就是他乡之客。他固然仁慈大方,但没道理这样不计后果地帮我。当然了,我毕竟是蛟龙之质,龙凤之章,所以才能入他的眼。不过,这细细一想下来,还是叫人匪夷所思呀……”
我就笑了。“我早就觉得奇怪。”
他就皱了眉,打开窗子看着外面的星空。加德满都虽然是尼泊尔的首都,但和世界上其他国家的大城市相比,那当然落后很多。加德满都没什么工业,人们来这儿就是为了旅游观赏。正因为没有现代工业的污染,所以到了晚上,黄昏日暮之后,冉冉的星星就布满了整个夜空。星星又亮又大,真的像一颗颗闪耀的钻石。月亮更是圆如银盆,皎洁生辉。
我走过去,抬着头,也看得迷住了。
“槿楦,我想出去一趟,想去寺院和白伯聊聊。”
“好。”
“一个放弃世俗的荣华,执意出家的人,心里一定是悲苦的。白伯虽然很有钱,但我又觉得他一无所有,是个可怜人。”
“是啊。”果然这世间的幸福不能简单地用金钱来衡量。
“你先休息。不用等我。”霍耀廷似乎心事重重。
“好。”
我目送他出去。
那座白伯出家修行的寺庙没有多远,从白伯的住处出发,徒步走到那儿,也不过二十分钟的路程。本来我极困的,可在霍耀廷走了后,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却愈发地不能入睡了。
我将桌上的油茶喝光了。听说睡前喝这种茶能有安眠之效。可是,又过了半个小时,我还是没法儿睡着。我只好又起床,胡乱地翻着书柜里的书。
我看了一本黄旧的线装书,还是纵向的排版。再一看出版日期,竟然还是解·放前的。我对古旧的东西一向都比较好奇,这是一本民国时期出版发行的书,书名叫《秋海棠》。我好了奇,就随手翻看起来。可刚打开扉页,就从书里掉落下一个东西,貌似是一张照片。
书很陈旧,散发着腐朽的气味,我不知白伯怎样从书堆里淘来的。可照片却是鲜活的。我将地上的照片捡了起来。这是一个梳着两条羊角小辫的年轻姑娘,她身穿白衬衫,吊带蓝布裙,一副纯朴的学生装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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