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话算话,这一路走来,就像变了一个人。斯文、有礼、谦虚……途径每一座村庄时,在接受村民的款待后,他都不忘送一些礼物。
没错,我拗不过他。从瑞丽一直到加德满都,我和霍耀廷就是这样坐着牛车、马车、面包车这样辗转前行。说实在的,其实我很开心。我并未觉得有多苦。我尝到了各种味道的食物。有好吃的,也有难吃的。村民们有热情的,也有冷漠的。
某一天黄昏,当我和他搭上一搜渡船,打算过河时,这厮忙着在船头画画,画天边的落日和彩霞,他头戴鸭舌帽,身上穿着磨旧的牛仔衣裤,搞的自己真像一个写生的画家似的。
我惊讶地在渡船上发现了白伯。他赤着脚,披着一件绛红色的袍子,这种袍子,之前我就在加德满都看到过,当地人都这样穿。
白伯看上去又黑又瘦,瘦的两只眼睛炯炯发光。起先,我以为我看错了人。可他虽然风尘仆仆,神态疲惫,但那淡定的闲云野鹤般的气度还在。
他在嘈杂的人群中发现了我,然后双手合十,对我行了一个僧礼。这未免让我有些疑惑。我突然感觉到白伯身上有哪处不对劲,原来他剃了个光头。
难道,白伯正式出家了?我正要去告诉霍耀廷,他已经快步朝我们走来了。
他看着霍耀廷,面带微笑。然后,又上前拥抱了他。
“白伯,我就知道,兴许这一路能碰上您。”霍耀廷和白伯,就是忘年交的好友关系。
白伯拍拍霍耀廷的背,有些高兴,有些感慨。他告诉霍耀廷,原来他真的出家了。在尼泊尔,在加德满都,俗人出家的很多,不论贫富。出家了,可以还俗。还俗了,还可以再出家。“我老了。最近这几年恐怕都得在寺院里度过了。”
霍耀廷知道白伯一向虔诚,关于他出家之事并未怎样细问。“白伯,您开心就好。”
最终,白伯、霍耀廷、我在下了渡船后,一辆汽车过来迎接我们。汽车将我们从印度这个不知名的小村庄一直带到了加德满都某个郊区。
霍耀廷遵守承诺,将白伯资助的钱连带利息都还上了。白伯就幽幽一叹:“说给你的,就是你的。你又何必要这样?”
“不。这不是我的。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我心里有数。”
晚上,白伯去附近的寺院诵经,他将我和霍耀廷安置在他郊区的住处。我打量着这里的房间,兼具中国古风和尼泊尔毡房的特色。
“霍耀廷,你和白伯的关系还真让人奇怪!”这话,我早就想说了。白伯和霍耀廷非亲非故,如今仅仅只是出于赏识的话,他已经帮得过了头了。
“你也觉得?”他脱了衣服,换上一套棉质的当地袍子,神情莫测不定。
“你想和我说什么?”我觉得他话里有话。
他就坐了下来,喝了一口油酥酥的茶:“你说的对,正因为他太过无私,所以让我反而费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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