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华公主警觉地倾听着周围的动静,耳边只有水声、风声和夜虫的呢喃。
这时,她才感受到河水的凉意已经侵入四肢百骸,身体僵硬得无法动弹,整个人像是化作了一个任由河水冲刷的鹅卵石,与大自然融合在一起。
月华公主强自撑着,依旧是一动不动,她不知还要熬多久,也不知将如何结束这种状态。
她只是不想前功尽弃,能拖多久就拖多久。
夜渐深,黎明还很遥远。
伏在月华公主身边的段六指儿,悄悄站了起来,贼头贼脑地四处张望一番之后,摸索着拉起月华公主,“趁现在走吧,正是夜最深的时候,他们都找地方打盹儿去了。”
月华公主这才从水中站起身来,膝盖僵直,半天挪不动脚步。
段六指儿满脸焦急,东张西望、四下摸索着,不知从哪里拖出一个竹筐来,推到月华公主的脚边,拽着她,站到里面。
然后小心地从竹筐底部拿起一个湿淋淋,粘腻腻的布袋,塞到月华公主的怀里,不耐烦的说道:“这里面是我捞的脂粉膏,好生拿着,不要弄撒了!这么大个人,还得要我背着走,当自己是个公主不成!”
边嘀咕边将一些荷叶,莲蓬,塞到筐里来,见月华公主还直挺挺地站着,便用力拍了下她的脑袋,喝道:“杵着干嘛,还不赶紧蹲下,是不是想招来官兵,把我们俩个都抓走,你才安心!”
月华公主哪受过这个呀,心头早已腾起熊熊怒火。
“来人哪!”这几个字下意识地溜到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她试着挪了挪腿,发现腿脚跟灌了铅似的沉重,举步维艰。
月华公主用力眨了眨眼睛,驱散了眼中泛起的浓雾,忍气吞气,蹲在竹筐里,任由段六指儿将荷叶盖在了头顶上。
段六指儿这才蹲下身来,将竹筐上绑着的布条挎到肩,用力背起竹筐,迅速离开香河。
月华公主顺着竹筐的缝隙向外张望,觉得眼前瑟瑟芦苇冷冷月光,如同她的内心一样杂乱荒凉,四周满满的都是绝望的气息。
远远的似乎有黑影在微微晃动,沉沉夜色里,如同剪影一般,竟与柳迎春有几分相似,月华公主心头一喜,那影子已然融入黑暗之中,仿佛从未出现。
月华不甘心地将头抵在竹筐上,仔细搜索,香河已泛起氤氲雾气,什么也看不清楚。
竹筐晃呀晃呀,似乎永无休止,月华公主的头有些晕,困倦的眼睛,半睁半闭,不知不觉间,竟然睡了过去。
一阵令人作呕的味道,直冲脑仁,月华公主感到窒息。
迷迷忽忽睁开眼睛,正要开口责问,猛然想起,此时,已是落难之人,不知身在何处,也不知死亡会在哪一刻降临。
扫一眼栖身的竹筐,忍了好久的泪,忽一下涌上来,又被她生生咽下,鼻子又酸又痒,像有一只小蚂蚁在簌簌地爬。
虽极力克制,还是忍不住吸了下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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