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师兄,你别担心了,这事就交给我来处理吧,我向你保证,松果和枫条会一根汗毛都不少地回到家。”厉凌再次安慰秦绍楠道。
秦绍楠意味深长地望了一眼厉凌,良久点点头道:“好吧,但你要记住三师兄在陈四爷新房里对你说的话,现在,三师兄还有几句话要对你说。
“会咱们这些门道的,虽然绝大多数人都是单枪匹马行事,但他那是没人帮衬、不得已。古往今来,做独狼的大木匠,都没有好下场!
“这也是你三师兄我来到美国半个世纪了、从不在人前显山露水的原因,因为我的身边没个人搭手。
“现在,既然你也踏进了这条门槛,你就要记住,一切还有你三师兄在,哪怕你那一套门道比我高比我灵,但你一个人走世道,总会走进死胡同,小凌啊,要记住你的背后还有我这个老家伙!”
厉凌心头涌起一股暖意,重重一点头,三师兄的话他如何不明白?
鲁班术木匠一辈子与天斗、与人斗,天谴和灾厄连绵不断,防天劫防对手防所有人,像防贼一样,连睡觉都要睁着一只眼睛。
旧时,一个鲁班术木匠单枪匹马闯江湖,摸不准哪天就被人摆一道、丢了命,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从古至今,还没有哪个人掌握了鲁班术、敢号称天下第一。
而如果身边有队友,有帮手,一个鲁班术木匠长久活下去的机会就能大大增加,这不仅仅是与人斗,还要与天斗,因为很多天劫征兆,陷在局中者自己看不出来、而他人却能通过其面相看得到。
厉凌从不认为自己传承的这套鲁班术、就能让自己纵横天下、笑傲人伦,何况,自己还是一个毛都没长齐的新丁蛋子,眼光和经验见识短浅得很。所以,当听到三师兄说出这番话时,他自是激动不已。
三师兄能说出这番话,就是认可了自己也是祖师爷的传人、并且要和自己联手去应付那些敢于在自家头上动土的势力。
“这些日子我总有些不太好的感念,也总做一些怪梦……”秦绍楠望了望车间外的天空,眼神飘忽起来,“我有种感觉,你的师叔、我的师傅,他老人家的仇家,好像一直阴魂不灭、也来到了美国。
“小凌,现在你也踏进了这一行,你们厉家祖上以及马家的一些过往,恩怨和仇家,我会找个时间好好跟你说说,我想来想去,这些事还是得让你知道,唉!三师兄不服老也不行啊!”
厉凌点了点头,自家祖上以及马家的一些过往,他只是模模糊糊听老妈和三师兄提起过,当然,那是过滤了的绿色版——去除了任何关于鲁班术的蛛丝马迹。
而现在,他已经得知了自家祖上便是千年鲁班术木匠世家,而马家又是完全承传于厉家的手艺和术法,这样一来,新的版本就更丰富更神秘了,必须得三师兄细细讲来。
尤其是关于师叔马履宗的死因和仇家,包括大师兄、二师兄以及四师兄的江湖过往等等,老妈和三师兄一直也没告诉自己。而现在,是到了三师兄向自己挑破这层迷雾的时候了。
“你先去找小樱吧,这丫头,也是个不省事的。”秦绍楠拍了拍厉凌的肩膀,“小凌,三师兄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她人单纯的很,你们是一起长大的,三师兄年纪大了,将来,小樱还得要你照顾啊——”
说到这里,他望了望桐子,继续道:“他们这三个师兄弟,老大老实的像根木头一样,只知道劈木头、练功,啥都不操心。
“老二呢,这娃根基的确不错,可有时候,我也看不透他啊!感觉这娃总是有很多心思不肯说出来,我也不知道他在想些啥,我怕将来留不住他啊!
“这个老三桐猴子,你看看他,都十九岁了,像个什么话!木工手艺半罐水,练功比他两个师哥差远了,现在又想着去读社区大学!整一个长不大的小猴子,能指望他啥呢!
“小凌,三师兄马上七十了,五十岁才有了这么一个闺女,她脑子又简单得很,她妈又走得早,要是哪天我——”
“三师兄,你说啥呢!”厉凌眼眶一热,不知道他今天何以说出这些话,“樱哥虽然矮我一辈,可我从小到大都把她当成亲姐姐一样,她的事就是我的事,我们是一家人,永远不离不弃!三师兄,你身子骨健旺的很,这些话,小凌可不许你再说了!”
“好、好、好……”秦绍楠又拍拍厉凌,“你去找她吧,这丫头也只听你的话,肯对你剖心剖腹。”说到这里,面上已是疲态尽显。
厉凌心头的不安更重了,三师兄这段时间总是会显露出这种有些无奈的神情,好似一种陷入绝境般的无力和绝望。
可对于自己一大家华人来说,在这白皮肤人种做主的国度里,不也顽强地生存下来、而且比很多白人生活的还要好吗?
自从曾祖父来到美国,在这异国他乡开辟了新的家园后,厉家在美国已经生活了近一百三十年,这么多年来,还有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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