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脱衣裳相比,显然还是喂饭比较好接受。许廷颢在好好执着的眼神下,终于还是点了点头。“我还是喝汤吧。”
他曾饿的烧心,又被膻味熏到恶心,这会儿胃里空落落的难受。确实该吃点东西。好好跑出去热汤,他任凭身体瘫在羊羔绒褥子上,感觉从头到脚无处不痛,从心底到眼底,哪里都难受。公主喜欢我,公主喜欢好多人……我担心公主,但公主可以从容应付一切局面,结果狼狈不堪的只有自己。
他担心军营里的公主会吃苦受气,而事实上她风生水起。甘长英的局针对她而设,自己心惊肉跳,她却仿佛只是玩了个危险的游戏。当人意识到自己无法被对方需要的时候,就会产生不安全感。许廷颢眼下就是这种状况,他无意识的把毯子拢得更紧了点,心底多多少少有些悲哀。
好好跑出了帐篷,先去找军医。那老先生正在制药,看到她吓了一跳。“陈护卫?”
好好却不说废话,直接撩开领子给他看。“我在外面被马蜂叮了一口。”
军营一听,急忙举了灯过来细看。侧颈那里红肿了一块,趁着肌肤,非常鲜明。“你刚才怎么不说?”
“我被蛰到的时候,就立即把尾针去掉了,并且挤出了毒液,所以可以多顶一会儿。”她挺庆幸许廷颢自己逃脱,还骑马来接。要不然,哪怕自己再拼命争取时间,后果怎么样,也在两可。
“这,这可不是普通的马蜂。前段时间,还有一条狗被活活蛰死了。”老军医眼珠都快瞪出来了,听她如此轻描淡写,深感佩服。“陈护卫冷静机变,让人佩服。”他烧了个火罐,按上去,把残留的毒素吸出来,又用食醋简单擦洗,叫好好自己压着布,“你的体质真好。”老军医由衷感叹。
好好微笑:“天赋异禀。”
见过不谦虚的,没见过这种场合还能嘚瑟的。老军医随后拿出地丁,七叶一枝花,半边莲,迅速捣碎捣烂,给她压在伤处。还往嘴里塞了两颗清瘟解毒丹。“今天晚上,最好再换一次。你随时可以来找我。”
好好诚心道谢,想了想把鸡腿拿给他。“给您。辛苦了。”末了又叮嘱一句:“这件小事就不要让护军知道了。”
老军医愣了一下,露出了然之色。他把鸡腿还给好好:“你还是自己用吧。”
“小护军一天没吃东西,现在喝汤就可以了。不能吃沉肉。”好好把鸡腿一放,转身就跑。老军医看着她的背影,摇头失笑:“傻丫头。”他是大夫,对人体的认知,较之常人要敏感的多。一切眼底看分明。
许廷颢靠在枕头上,头脑内飞快跑马。公主,她会不会救我?会为了我把代价付出到何种程度?有那么一瞬间,许廷颢切切实实的动摇,他想要得到一个答案。现在想想,说道玩弄人心,他甘长英也不遑多让。直到他自以为公主独自逃命,把千里镜送到许廷颢眼前。许廷颢才豁然发现,根本不用想那么多。他怕好好受伤,怕好好不开心,怕她无法再那样明媚嚣张的笑,这种怕,远远超出了他对答案的渴望。
所以,再次看到甘长英出现,许廷颢皱眉道:“你现在满足了?”此人的脸皮厚度真是空前绝后,刚刚布了恶心的局,现在又旁若无事的出现在受害人面前。
“我当然得追过来。你骑走了我的马。”
“……无耻。”
“等你在军营呆的更久,骂人的话,就会得多几句了。”
许廷颢以前一直认为林微媸是他最讨厌的人,因为每次看到他,都有种冲动,要跟他撕逼三百回合。但现在,他发现自己最讨厌的是甘长英,因为连看一眼都会觉得糟心。
“这个结局是有点意外。”甘长英刚欲上前,又站住了脚。一把忽然出现的薄刃,如同一条忽然窜出的蛇,稳稳地,指着他的脖颈。
“不许过来。如果你敢再把坏心思放到公主身上,我会毫不犹豫杀了你。哪怕我们两家曾是至交。”
他的手腕因为这个动作,又开始渗血,他的手却依旧很稳。“而且,把你将要说出口的冷嘲热讽收回去。我愿意付出的感情,跟她是不是皇家人没关系。自然也不牵涉到愚忠。”
甘长英后退一步,往帐篷外看了一眼。安荣要回来了。作为一个公主,自己甘愿一白到底,从小兵当起,还如鱼得水。这怪异,让他产生了一探究竟的冲动。
“只有一句忠告。作为臣子还是跟皇室保持适当距离为好。否则都不会有好下场。哪怕贵为驸马,你如你爷爷。或者,想想你父亲?”
许廷颢的眼神忽然冷酷。甘长英却不以为意的笑了,随即拂袖走人。
好好端着鸡汤进来,看到许廷颢还靠在原处,烛光下的侧脸一片温柔。听到动静,许廷颢扭过头来,眼光随即落到了汤上,他轻轻摸了摸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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