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正值夏季,河水正值汛期,在太阳映照下,红彤彤的像条彩带。好好在水中奋力跋涉,仿佛一只涉水的凫雁。她顺流而下,载浮载沉,不停扑腾。看得许廷颢心惊肉跳。
“公……公子?”
就在这时,忽然听到呼喊,好好从水里露出头来,就看到许廷颢驰马而来。发丝凌乱,衣衫不整,面色苍白,似带血迹,她怔了一怔,看看天色观察时间:难道已经被撕票了,这时地府跑出来的冤魂。
那劫匪该死!竟然不守信用!好好挥出拳头,猛击水面,溅了自己一头一脸的水。
“水里那个小哥!你傻了吗?”许廷颢看她发怔,又急又气。明明看到她被杀人蜂追,一路沿着河道跑下,又失足跌入水中。现在又泼水浇自己,这是被蜂蛰到脑子了吗?
好好这才发现他就是许廷颢,虽然看上去狼狈了许多。他是自己逃出来了?她立即翻身游向岸,趴着石子沿的河堤,翻身上了草地。身上水哗啦啦落下,她*的原地站稳。
“你,你没事了?”好好摸了把脸,喜笑颜开的跑过去,一边跑一边敲自己的大头:“你那么聪明,肯定能自己逃出来。哎,我真是,”她又摸了把脸上的水,把自己呛得咳嗽了一声:“真是白担心了。”
许廷颢翻身下马,脚踝一痛,差点软倒,好好冲上前去,一把抱住了他,却碰到了他的手腕,顿时皱眉。怎么伤成这样了?
她的衣衫湿了,被水贴在身上。平日里,多亏了一个个兵哥哥胸肌大,才不显出她。这会儿一抱,许廷颢准确无误的感觉到两团柔软。他一时走神,待反应过来,急忙后退,苍白的颊上多了点可疑的红。待要扯下衣服给她披一下,才发现自己外袍不在了。
“那个,杀人蜂呢?”
“我那么机智怎么会被蛰到?”
许廷颢一时无言以对。所以,他到底在怕什么?
“你……”好好上下打量他一番,仿佛猜到了什么:“为了救我?”
然而你还好端端站着。仿佛只是愉快的洗了个澡。
好好的面色有点古怪,仿佛要唏嘘感叹,又仿佛是莫名感动,然而她最终只是轻轻叹息一声。“护军大人,您实在不必为我做到这种地步的。”
不必——是什么意思?许廷颢只是盯着她,空气一时陷入安静。
“走吧。”他只觉得浑身无力,由内而外。脑子里绷的极紧的弦,忽然松脱。精神由极端的紧张忽然松懈,叫他一时间无所适从。所以,公主有能耐搞定一切,自己,不过是白白担心了一场吗
风一吹,湿衣裳贴在身上,好好夹夹肩膀,快走两步预备跟他互相抱抱,取暖。结果人敢凑过去,许廷颢就倒下了。
被我撞得?好好一脸懵圈,伸开胳膊抱住倒下来的人。好吧,不互相抱了。我抱你。说晕就晕,小王爷你来西北历练还真是大有长进。
她抱了昏过去的许廷颢,翻身上马,立即赶回清河军营。夕阳还挂在山巅,一日未过,多数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清河军营依旧是那副庄严端肃的模样,王黑娃看到陈老大快马奔腾一路把小王爷抱回来,惊得拿不稳手里的钢刀。好好冲他大喊:“愣着干什么,快去叫军医!”
王黑娃这才忙忙的去了。好好抱着人冲进帐篷,小心翼翼的把他放下,又拿了热水给他喝。许廷颢只是忽然晕眩,两口水喝下去就悠然转醒。他轻轻挣扎了一下,发现自己正靠在好好肩头。脚步声响起,军医进了营帐,看到这一幕略有惊愕,却在许廷颢冷淡的眼神下,收回了视线。
脚踝和小腿上有勒痕,却只是轻微破皮,严重的损伤在手腕上。好好看着那血淋淋的两只腕子,眉头皱的死紧,忍不住轻轻摸他面颊:“你受苦了。”有外人在,许廷颢颇为局促,不自在的往旁边躲了躲。
然而军医的下句话让他微微发怔:“右腕的损伤在皮肉,是磨破的,少许时日便会恢复。左手有脱臼,需得立即纠正好,否则会有炎症。可能会有点疼,护军做好准备。”
好好见状,忙张开手臂:“来,扑到我怀里来。”
“……坐下。”
哦。好好一番好心被拒,只得规规矩矩在榻边坐了,一双大眼睛认真盯着军医,眨都不眨一下。军医在行伍呆了多年,接骨疗伤都是常事,却硬是被好好看出了一头汗,仿佛下一句她就会说:你敢把他弄疼了,我就把你踢出去。
许廷颢感受到了好好施加的无形压力,无奈的道:“你转过头去,不许看。”
哦。她只得转过身去,愈发规规矩矩的坐着。
咔嚓!清澈的骨关节对接声响起,好好就听到许廷颢轻轻哎呦了一声。这老大夫果然下手又快又准,许廷颢只为着右手能握剑,才叫左手承担了损伤。现在却深恨左手离心脏近了些。那一瞬间清晰,锐利的疼痛,猛然袭来,叫他脊背为之一僵。
“我可以转过头了吗?”好好急忙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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