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拓活了将近一万年。
一张张有关陈拓生平事迹的画面,以一种33恐怖的速度出现在秦川的脑海中。
虽然画面跳转的速度极快,但是却清晰无比,所以秦川有种错觉,自己一眼万年,将陈拓的生平看了个明白通透。
所以当这些画面消失的时候,秦川渐渐明白了陈拓的感受。
说实话,他曾经很仰慕陈拓,因其神妙之思,现在很同情陈拓,因其悲戚往事。
但他真的不认同陈拓这种为了自己的苟延残喘,就要来谋害他人性命的行径,这不道义,也没道理。
不过这些都不是秦川目前所要思考的,首先他想活下去。
没能修行的时候,他乐观生活,如今得道成仙,他更舍不得去死。
于是他不再因为这些画面分心,集中全部精力,固守自己飘摇的元魂。
“你只是一个凡人,元魂怎么可能这般坚韧?”秦川的脑海中再次想起陈拓沙哑却愤怒的声音。
秦川马上就明白了陈拓的意思。
陈拓的元魂像枯树,看似枝干粗壮,却垂垂老矣。秦川的元魂像嫩芽,看似弱不禁风,却生机勃勃。
“你吃的那个药丸,究竟是什么鬼东西!”陈拓似乎发现了问题的关键,声音也越发尖锐起来。
陈拓原以为占据一个刚刚破凡成仙的普通少年之身,本是件不费吹灰之力的事情。
但是当夺舍刚刚开始的时候,他就发现有点不太对劲儿,对方看似孱弱,可是无论自己怎么侵占攻伐,却难以取得绝对优势。
这一定跟少年吃的药丸有关,但他从未听过什么丹药能让元魂如此坚韧稳固,所以他忍不住发问,却不可能得到回答。
他不会明白,苦药是来自吴伯的馈赠。这样滋养元魂的药丸,秦川在吴伯的监督之下,曾经一连吃了五年。
他亦不会明白,能跋山涉水,历尽艰险,来到此处的普通少年,又怎么可能真的像看上去那么普通。
于是双方再次陷入僵持。夺,变成了熬。
陈拓纵然可以夺舍成功,但却只能徐徐图之,只有他自己明白,这是一种危险而致命的煎熬。
因为他能感受到自己的生机在不断地消散,无可挽回,这种感觉让他惊惧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他太怕去死,任何代价和死亡一比,都不值一提。
于是他想也未想,法诀张口而出,修习《离魂》百余载,一切早已烂熟于心。
“拘魂。”
当秦川感觉到自己的元魂突然遭受如同狂风暴雨般压力之时,他瞬间就明白了陈拓动用了离魂秘术。
《离魂》所述道法超群,高深艰涩,自己观书三日,初晓其理,却并不能使出这种秘法。
而且就算这秘法自己堪堪可用,在修习此道百年的陈拓面前,却依然无法抗衡,不值一提。
因晓其理,故明其威。这让秦川有些绝望,重压之下,他时而清醒,时而昏沉,一直处于接近崩溃的边缘。
“难道就要这般死去么?”如果不出意外,秦川知道自己不可能再坚持超过十息的时间。
然而此时,秦川手腕上的通幽镯,却突然爆发出强烈璀璨的碧翠光华,将秦川整个人都包裹笼罩起来。
绿光如同春雨般深入到他的皮肤之中,通幽镯似乎在用这种方式不断地去支撑着秦川的元魂继续坚持下去。
枯树难逢春,幼芽遇新雨,此消彼长,两人在转瞬之间,似乎又回到了方才那般势均力敌的僵持状态。
感受着如同雨润的滋养,秦川的心里又是高兴又是难过,他只是有点想哭。
这是娘亲的旧物,虽然他们从未见过,但却依然血脉相连。
眼前好像闪过一张苍老和蔼的面容,还有一张模糊的女子脸颊。
原来他们一直都未曾离去,也许只是换了一种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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