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青毓从拐子的手中救出了姜起,对于齐国公府长房一家来说,固然是救命恩人,可是对于齐国公府二房三房——尤其是娘家兄弟都牵扯进齐国公府谋嫡家丑的三房来说,霍青毓一行人固然不是仇人,也绝对不是什么受欢迎的存在。
自家的脸面就是被这伙不三不四的人扯下来扔到地上踩的,世人都知道家丑不可外扬,齐国公府满门忠烈,累世清名,只因这么一遭兄弟阋墙的丑闻,登时成了天下人的笑柄。自齐国公夫人抱着姜起在御前告了一状之后,满朝的言官御史纷纷上折子弹劾齐国公府兄弟阋墙,谋害人命,因此事还牵扯到齐国公府三房太太的娘家兄弟,这些言官御史在上奏的时候顺带弹劾了三房太太的娘家——礼吏部侍郎王中远家门不正,纵容子女姑息养奸等罪名。又以王中远本就是礼部侍郎,如今却家宅不休,闹出如此丑闻,甚至连累了朝廷清誉为由,恳请圣人将王中远革职查办。
远在辽东的齐国公听闻了消息,命人以八百里加急的速度送了折子进京,请求圣人下旨彻查此案,各地守军将领听到动静后,也纷纷附议齐国公的请求,认为武将在外征战沙场,留家眷在京中,本来就是求个后顾无忧。倘若家眷在京,天子脚下却连性命安危都不能保证,那么武将在外又怎能安心守国?长此以往,必将使军心不稳,而军心不稳,则容易生乱。因此纷纷上折请求陛下彻查此案,倘若齐国公府三房众人着实有谋害人命之举,务必要从严惩处,还齐国公长房一个公道。也是肃清社稷,安稳民心。
永寿帝向来是兼听则明,善于纳谏。眼见文武百官群情激奋,当即下旨命大理寺严查此事。并下旨将王中远革职在家,只待案情水落石出,再做定夺。
消息一经传开,朝野上下纷纷对陛下的仁德英明歌功颂德。却苦了王家一族——不论是待嫁的女儿还是出了门子的媳妇儿,全都受了牵连。有人被夫家以此为由休了回来,因抹不开颜面当夜便上吊自缢以证清白。还好被家人发现的早,且不过是虚惊一场。更有几位适龄议亲的姑娘小子,婚事全都没了下文。而牵扯进此案的那位齐国公府三房太太的嫡亲哥哥,更被大理寺以询问案情为由,拘了起来。
原本是诗礼之家,一夜之间却遭此横祸,齐国公府三太太恨霍青毓这帮子罪魁祸首简直恨得牙痒痒。偏生齐国公夫人为了答谢霍青毓对自家儿子的救命之恩,再三再四的下了帖子请人过府。
倘若是在平常,这齐国公府哪有齐国公夫人说话的余地,可自从齐国公夫人抱着儿子进宫哭了那么一场,连太后都送了两位嬷嬷给撑场子——齐国公府二房三房看不起长房这位素来葳蕤怯弱的嫂子,可是对太后身边儿的两位嬷嬷,尤其是这两位还能随时出入皇宫跟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通气儿的嬷嬷,好歹也要给几分颜面的。
明拦着是不成了,不过示意管家小厮们在门上立个下马威,打杀打杀这一伙人的气焰,顺道儿也打打齐国公夫人的脸,倒还是不成问题的。
却没想到霍青毓和冯老三的脾性这样执拗,且对公府侯门的规矩知之甚详,如今在大门外就吵嚷开来,凭白叫左邻右舍看了热闹不说,更叫二房三房下不来台。
齐国公府大总管在台阶儿上气的浑身乱战。俗话说宰相门前七品官儿,他堂堂朝廷一品公家的大总管,平日里见过多少登门拜访的高官显贵,见了他无不客客气气的。唯有这伙扬州来的混人,竟敢在齐国公府的大门前如此下他的面子。
给脸不要脸的混账东西。
齐国公府大总管的眼睛里恨不得喷出火来。可是眼睁睁看着载着“齐国公府大恩人”的翠幄青油车施施然的原路返回,大总管却担不起把主人的贵客往外撵的恶名,更担不起把人逼到辽东告状的罪责。当即把手一摆,守在门前的十来个青衣小厮立刻跑上前围起了马车。冯老三冷笑道:“怎么着?你们齐国公府还想强留人不成?”
大总管似笑非笑的扯了扯嘴角,袖着手说道:“哪儿能啊!沈姑娘可是我们国公夫人亲自下帖子请了来的贵客,小的怎么敢强留沈姑娘。只是想请沈姑娘略等个一时半刻,容小人进去讨一讨夫人的示下。”
饶是到了此时,齐国公府这位大总管仍没忘了他主子的交代。三言两语,倒是想把这逼迫恩人的恶名栽到齐国公夫人的头上。
坐在马车内的霍青毓勾了勾嘴角,索性说道:“齐国公府门槛儿太高,咱们寒门小户不敢高攀。倘若夫人当真有心,还请屈尊降贵,亲自来找我罢!”
冯老三幸灾乐祸的看了那位大总管一眼,拱手说道:“告辞。”
“慢着!”齐国公府大总管脸色骤变,扬声喝道:“俗语说客随主便。沈姑娘如此举动,可不是登门做客的道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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