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婉跟二老喝点热茶,嗑点小零嘴,一边跟他们闲聊,倒是好不惬意。
然后,没多久,李鸿渊就现身了。
靖婉心中惊讶,“这么快?”她原以为,说不得自己得等到出宫的时候才会见到人。
李鸿渊摆手,免了骆大人跟骆老夫人的礼,这二人那也是不客气,“礼不可废”?显然不会如此跟抢走自家孙女的人客气。
李鸿渊坐到靖婉身边,直接就端了靖婉的茶杯喝了两口,这才开口,“闹崩了。”
神情语气都淡然得很。跟养了自己那么多年的人闹不愉快,心情就算不是多么的不好,至少也不该是这啥事没有的样子。
骆家二老彼此的看了看,这么说,晋亲王跟苏贵妃之间,似乎比他们预想中还要复杂,而且吧,看着明显是晋亲王占据着主导权,且不说苏贵妃对靖婉如何,这一点上是在很恶心,但她毕竟是将他养了二十多年的人,他们的感官上还是有些不太好。
他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子低下,经营那么大的势力,却能让所有人都以为他无权无势,如此心机深沉,手腕通天,却又如此的薄情寡义,如果他要对婉婉如何,婉婉绝对被他玩得渣都不剩。——好吧,李鸿渊跟其他人如何,他们不管,苏贵妃便是被他弄死了也无所谓,担心的也只是靖婉而已。
李鸿渊将他们的表情看在眼中,却什么都没说,他对靖婉如何,不需要用嘴巴告知外人,他只会用做的,早晚有一天,他会让那些真心关心靖婉的人,对他绝对的放心,每逢说起靖婉,都会说她有福气,嫁了个好夫君。当然,这倒不是他故意做给谁看,毕竟吧,时间长了,外人总会知道,会说些什么,也基本猜得到。
靖婉的注意力倒一直在李鸿渊身上,“就不能让人给你上一杯茶,也不过片刻的时间。”
李鸿渊的视线落到她嘴唇上,“本王什么没吃过,在乎这个?”
这话吧,大概也就只有没经历人事的小姑娘没听懂深意,私底下胡闹就算了,这会儿当着两大家长的面,靖婉的面上,立刻爆红,别说是现在,便是前世,这种事拿到长辈面前说也会相当的羞耻。靖婉恼羞成怒,下意识的伸脚踹向李鸿渊,踹完了,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又干了蠢事儿,在祖父祖母面前打情骂俏什么的,靖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余光偷偷的瞄向对边的二老,很淡定的喝茶,很默契的彼此说话,还不是强找话题,自然得很。
靖婉呼出一口气,强行镇定,让脸上的热度尽快的消退,又狠狠的瞪了李鸿渊一眼,这混蛋,就不能顾忌着点场合?
李鸿渊兀自笑而不语,自家媳妇儿也有掩耳盗铃的时候。
——笑笑笑,有什么好笑的,还笑?
骆老夫人瞧见靖婉难得的羞恼模样,还真是越变越娇了,这小性子也见长了,这可是她花费了好几年都没做到的事情,再瞧瞧晋亲王冕服下摆处明显的小半个脚印,作为妻子,有胆子对着自己亲王夫君上脚踹的,她这孙女大概也是第一人了,可是这孙女依旧没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惊世骇俗的事情,再瞧瞧晋亲王,一副不痛不痒的模样,非但没有生气,还一脸笑意带着宠溺。细节处见真情,私底下两人相处应该更没顾虑,所以说,自己的担心或许真的有点多余?至少以目前来看,的确是如此。
心中依旧轻叹一声,在婉婉没出嫁之前,不管多宠着她,可事实上,因为她这老婆子的身体情况摆在那里,婉婉都始终理智而克制,对她这个祖母周到照顾,不要人操心,不给人惹麻烦,做了很多人经历了风霜之后都做不到的事情,靖婉没达到她理想中的模样就出嫁,心里边不失落不遗憾是假的,毕竟,作为人妇,只会更辛苦,更不可能露出娇娇女该有的模样,可现在看来,婉婉却是完全相反了,如果不是夫君娇宠,是绝对不可能如此的,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宠,只有那种让她完事不操心才会如此,而李鸿渊的身份地位,只要他愿意,完全就能做到这一点,显然,他不仅愿意,还是那么做的。从这一点来说,骆老夫人觉得或许应该感谢晋亲王。
靖婉收回目光,无意间又扫到骆老夫人的视线,呼吸重了一分,低眉敛目,乖乖的,装鸵鸟。
靖婉觉得丢人,李鸿渊倒是不以为意,他们是婉婉最亲近的人,自己与婉婉亲近,最多就是嘴上似真似假的说两句,更多的心里应该还是高兴的,所以有些事情才没那么多的顾忌。李鸿渊是个随性妄为的人,但实际上,在靖婉的事情上,他其实相当的在意,所以在意她这个人所以在意她的所有事。
李鸿渊跟骆老夫人对视了一眼,两者都心照不宣。
李鸿渊跟骆家二老闲聊了两句,等靖婉自愿将自己的脑袋“露出来”,因为几人都体贴,靖婉这鸵鸟倒是没有装多久。
他们没问关于苏贵妃的事情,李鸿渊却主动的提起了,不为别的,他们一心为靖婉,他就安安他们的心。
所以说,李鸿渊那么对苏贵妃,也并非是寡情,那都是有原因的。
在场就他们四个人,伺候的人都退远了,依照李鸿渊的敏锐,也确保不会有第五个听见。
虽然靖婉不是第一次听李鸿渊说这事儿,再一次听,还是觉得很心疼,那时候他才十岁啊,苏贵妃怎么就那么狠心,怎么就能下得去手?养个小猫小狗都能有感情,何况是个人,还是花费了心血,用尽了心思的人。靖婉在面对苏贵妃的时候,其实想要拽着她使劲的摇一摇抖一抖,给她脑子情形清醒,问问她,在下手的时候,可曾有过半点犹豫。
骆家二老虽然更克制些,但是面上的表情同样非常的难看,事实上,这夫妻二人也不是讲究愚忠愚孝的人,所以半点不觉得李鸿渊现在对苏贵妃做的某些事情不对、不应该。想想也是,如果这二人是那种人——“父母说什么就是什么”“父母做什么都是对的”“父母做什么都不能忤逆”,别说李鸿渊什么都不会跟他们说,连同靖婉,跟他们的关系肯定都不会好。
气恼之后,骆沛山眼眸微眯,透出几分凌厉的危险,“苏贵妃无故针对婉婉,这是当老夫是死人呢。”
所以说,骆沛山这老狐狸,有些还不适合牵扯出来的事情,他也不动,他因为自己孙女迁怒了,你要怎么着?依照骆沛山的圆滑处事,加上一个内阁首辅阮瑞中从旁协助,李鸿铭吃再多的亏,也找不到理由到乐成帝跟前告状。
苏贵妃某些手段用得太溜,而且无往不利,对靖婉的时候,也不曾思考过,是不是也恰当。要说靖婉跟柳王妃最大的不同就是,靖婉不会任她拿捏,也不会受名声的束缚,相同的事情,柳王妃会忍气吞声,靖婉绝对不会,柳王妃从来都没反抗过,而且苏贵妃调教儿媳妇一般都在私底下,别人自然就不知道,那么她偶尔说一两句你别有深意的话,一般人还真不会多想,然,骆家二老都不是吃素的,他们疼靖婉;李鸿渊更不是吃素的,靖婉更是他的心肝肉眼珠子,疼靖婉入骨都不为过,所以,欺负了靖婉,也指望像调教了柳王妃一样相安无事,甚至给她带去美名,做梦呢吧!
沐公公在旁边弄出轻微的动静,然后才靠近,“主子,贵妃娘娘身边的人来了,方才贵妃娘娘那边似乎请御医了。”
李鸿渊低头饮茶,沐公公便又悄声的退开。
“今晚是一个接一个的请御医,原本还想着,今年万寿,天公作美,奈何,人不做美,这大概比天不作美更叫人恼火吧。”
没多久,来见李鸿渊的人就上了楼,还是之前的那个内侍太监,大冷天的愣是出了一身汗,可见,这一路上得多快。“见过王爷……”
这礼是下去了,然而没等到晋亲王叫起,而是等来一个字:滚!
那内侍太监浑身发颤,可是他不敢真的滚,如果连话都没传到,那么……“王爷,贵妃娘娘她……”
砰地一声,一个茶杯就在他额头上开花,当然,开花的还有他的额头。晋亲王不动口了,活阎王直接动手了。
话传不到,回去之后可能会遭殃,但是,如果再说下去,现在说不得就得丢了小命。两害相较取其轻,这也算是人的本能了,所以,这内侍太监捂着额头,麻溜的滚了。
晋亲王现在在气头上,不想听关于苏贵妃的事情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什么都没听到,自然就不用去看苏贵妃。
靖婉倒是挺淡定了,骆家二老看他还是有点无语,所以说,这坏名声也不是没有好处,如此妄为也没谁了。
“王爷,苏贵妃未必就是装病迫使你再去见她,也有可能是真病了,不去,真的好吗?”骆大人说道。
“那又如何?”李鸿渊理所当然的说道。
“你现在的名声,也就还算孝顺这一点值得称道了。”别人不敢说,靖婉却是半点不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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