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舅母生了三个儿子,大的刚娶亲,小的跟宋青葙一般年纪。
宋青葙连连点头应着,泪水悄无声息地溢满了眼眶。
这一个月来接二连三发生那些事,宋青葙没人商量没人依靠,只能咬牙死命扛着,现今突然有这么多愿意庇护照顾她的人,积攒许久的泪水如同雨天瓦当间的掉落的雨滴,怎么止也止不住。
宋青葙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安顿好舅母等人,回到西厢房。
碧柳已经回来了,正呆坐在杌子上不知想什么。
宋青葙忙问:“你没事吧?”
碧柳道:“没事,那两个小厮就是两个废物,绕了两个圈就把他们绕糊涂了。丁二也好好的,姑娘砸那一下子根本没用上劲,连皮都没破,就是青了一片。”顿了片刻,不安地说:“我看到丁二跟那个姓郑的凑到一起嘀嘀咕咕的,也不知盘算什么。”
他们俩凑在一起能有什么好事,定然是在算计自己。
宋青葙在屋里慢慢踱着步子,突然问道:“你爹以前镖局的镖师,接不接私活?”
碧柳回答:“那个镖局早散了,听说是东家得罪了人,开不下去了。姑娘打听这个干什么?”
宋青葙道:“我心里一直纳闷,你说我既没才也没貌,又没什么贤惠的名声,郑三怎么就动了心思纠缠不放了?这暗中必定有什么事。以前,咱们都是忍着避着他,现在看来,再怎么躲避也不是办法,倒不如查清他的底细,咱们也好有个计较。”
碧柳沉吟道:“我爹以前有个至交好友,身手不错,现下给人当护院,我去探探他的口风能不能接这个活儿。不过,郑三结交的都是些贵人,该怎么查他的底细?”
“没别的,就是偷偷跟着他,看看他一天去了哪些地方,见了什么人,干了什么事?他在府里就不用了,只要在外面就跟着他。对了,别让他察觉出来。”
碧柳笑道:“这倒容易,寻常会点功夫的人都干得了。”
宋青葙闻言,一挑眉,“既是容易,索性再找个人一并查查丁骏的底儿。”
碧柳重重地点了点头。
第二天,宋青葙到花厅见了五间铺子的掌柜跟庄头。
掌柜们都是用了多年的老人,账目做得一清二楚,宋青葙从未接触过账本,也看得明明白白。
其中贡院附近有家笔墨铺子,收益极好。
宋青葙想起自己想做的点心生意,遂问:“牛角湾以及水磨胡同一带有没有僻静的铺子卖?”
赵掌柜捋捋胡须道:“姑娘做点心生意,我倒有个主意。贡院附近的文人虽多,可他们吃酒会文却多在本司胡同。姑娘不如在本司胡同或者演乐胡同寻个店面,而且要做得精致清雅,姑娘得请个见多识广的管事。不瞒姑娘,这些吃食点心之类的,谈到精致,除了公侯伯府就是青楼楚馆。只要本司胡同那些人吃着好,这点心铁定卖得好。”
宋青葙眼前一亮,她还真没往这上面想。
要知道才子对诗联句填词作赋少不得红袖添香佳人相伴,而本司胡同就是佳人的聚集地。
真要在本司胡同做出名堂来,她的铺子何愁火不了?
宋青葙压抑住内心的激动,道:“那就劳烦赵掌柜帮我物色个管事,嗯,一事不烦二主,店面的事也交给您了。找好了,咱们一起去看看,合计合计铺子如何布置,怎么打出名声?”
赵掌柜含笑点头。
出了门口,赵掌柜对其他掌柜道:“来之前我还担心,新东家年纪小不经事,又是内宅深院养出来的,不知道怎么古板迂腐呢。没想到东家心思通透得很,再过两年,超过二奶奶也不一定。”
另一人接话道:“是啊,东家信任咱们,大事小事仍旧咱们说了算,单凭这种肚量,都不能小瞧了东家。”
几人感叹一番,在正阳门外大街分了手,各自散去。
黄昏时分,碧柳也带了消息来,可巧镖师常贵的东家致仕回乡,常贵正愁没有差事,当下就答应了。不但他,他的儿子常喜也一道来了。
宋青葙隔着屏风吩咐两人,“……他进酒楼,你们也进,他到妓院,你们也跟着去,总之把那两人给我盯死了,事无巨细,每天掌灯时分报到小市街的得月楼,张阿全在那里等着。”
常贵捏着沉甸甸的荷包,沉声道:“东家放心,定不辱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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