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日在楼台上与太子刘奭相遇之后,太子刘奭的话就一直盘旋在王政君心里。宛如水中浮萍般,盘枝错结,扰得她心绪繁杂不堪。
信还是不信?王政君无数次地反问着自己,却总是没个准确答案,亦或者,她心里是害怕的,自始至终就不愿意知晓这个答案。
因是身怀有喜,便减了这每日去给太后、皇后请安的规矩。再加上近来时有小雨,王政君便是很少出寝宫了,终日只是看书、练字、绣花、抚琴,安静得倒像是个待字闺中的淑女一般。
灵涓总是劝道:“太子妃娘娘,歇歇吧,仔细累着了身子!”
“读书练字本是怡情养性之事,哪能就把人累着?”王政君笑着轻舒衣袖,提笔沾染墨汁,便又继续书写。
没过几日,下着绵雨的天空终于明朗起来,四处明晃晃的绿影幽然成画。清脆的鸟叫声婉转传来,仿佛唱着一曲欢快明朗的歌谣。
伏案看书的王政君放下手中的竹简,抬头看了一眼窗外,眼前顿时豁然明朗,她温声道:“今日天气这般晴朗,出去看书吧!”
“太子妃娘娘终于肯出门了!”站在桌案的雅竹一阵欣喜,连忙上前搀扶。灵涓也抿嘴轻笑,收拾零乱在侧的竹简。
王政君只是起身浅笑不语,轻挽衣袖,抬步走向殿外。
回廊下的流水在稀疏的阳光里闪着盈盈的绿光,缓缓波动在绿水里的一片落红轻掀起一股淡淡的清香。袭入王政君鼻前的时候,竟有种醉人的惬意。王政君静坐在木椅上,手轻放于红色木漆栏杆上,慵懒的面容,随意的姿态,却是一种肃然的静雅与淡定。
透着柔和的阳光,王政君翻开手中的竹简,淡淡的竹墨香悠悠飘起。
许久以后,雕花红色圆柱后,芷冉伸头遥望,几次踟蹰不前。
“既来了,过来便是!何需探头探脑的?”王政君朝芷冉抿嘴轻笑,一脸的喜色。
芷冉听后大步走上前来,扬嘴微笑道:“我还以为政君姐姐专心看书看不见我呢,原来也只是摆了副读书人的样子,心里却是在作他想了呢!”
王政君本是心里烦闷,不过所幸芷冉天真活泼,心事不多,总是一副无忧无虑的样子。见到她已是满心的欢喜,于是,王政君朝芷冉温和一笑,拉她坐下,“你这丫头竟开始取笑我了!”
芷冉接过王政君倒给她的茶,眉眼轻扬,一脸顽皮地说道:“岂是取笑?不过是实话罢了!政君姐姐还敢说不是么?”
王政君舒了舒衣袖,只是轻笑道:“几日不见,口齿愈发伶俐,哪还说得过你?”
芷冉低头偷笑,满是欢喜,拿起茶杯一饮而尽,忙又问:“姐姐近日可好?”
王政君抬眼轻瞥了下亭外散落的飞红,一脸平静地回道:“诸事都有人细心安排着,又怎会不好呢?”
“可我看姐姐不好!”芷冉摇摇头,却不再问,只是从衣袖里拿出一个护身符,“所幸我为姐姐求了这个!”
“护身符?”王政君接过,却是一脸的不解。
芷冉才说道:“前日出宫赏玩,听人说这护身符特别灵验,可保终身平安,一世无忧!这才特意求了来!此生,我最想珍惜的人就是你和萧育哥哥,所以为你们都求了一个!”
“可劳烦你时常惦记着我!”王政君满心地感动,拉着芷冉的手有些哽咽。一阵寒暄后,王政君又命灵涓和雅竹端来些精致糕点和茶水,芷冉吃得开心,王政君看着也喜欢。
芷冉要走的时候,萧育从画堂赶来接她。萧育让芷冉朝前走着,他却是转身道:“太子妃娘娘不该如此逼太子殿下的,您比任何人都清楚,太子殿下做到这般样子已是多么地不易。”
王政君惊愕地看着萧育,似乎从他深邃的眼神里看懂了什么,却只是沉默不语。
萧育又道:“本是太子妃娘娘家事,微臣不便多言。只是,您痛惜自家姐妹却是无错,却是别过分骄纵了才是。还望太子妃娘娘珍惜眼前,多为自己谋划!”
“萧育哥哥!”芷冉的声音明朗传来。王政君看了一眼,柔声道:“快些去吧!芷冉那丫头性急,别让她等久了!”
说罢,便扭头侧身而立,不再看他。
“微臣告退!”萧育清亮的声音里,有些许愁苦。生硬的话语,却是不能不做的客套。一入宫门两相隔,从此萧郎是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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