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哈卓直直的跪了下去。
皇帝抬了眼帘,眉间起了沉沉阴霾,面容比先前更沉了几分。
“朕坐在这里,你知道我想听的是什么,绝对不是你心中盘算好的如何推搪如何洗清自己的套词。”
“砰。”
声音沉闷,整个地面似乎都起了微微震动。
话才刚刚说完的皇帝正欲说下文,突然惊见殿中的哈卓倒下躺地,一震之下惊惶跃起。
“怎么回事?”
没有人回答他,宫人都被远远斥退到殿外,黑暗中隐约有种铁锈般厚重的气息,熟悉的令人惊心。
“哈卓!”
祁蘅扑伏过去,触手却是一片潮湿,一低头,摊开的手掌尽是迤逦的深色液体,此时已在金砖地面静静晕开。
皇帝起身,震惊的掠开帷幕,天光刹那涌入,照亮宫室里一地灼灼刺眼的红。
“陛下……”哈卓奄奄一息,在血泊里看向皇帝,沾了血的手指如玉如琢:“哈卓自知做下的事罪不可赦,唯有以死谢罪,但望……但望陛下莫要……莫要再牵连其他人……”
皇帝怔在那里,一眼看见她头边的包金桌角,染了一色惊心的艳红,刚才……她就是这么突然的撞上去,用自己的太阳穴,准而狠,坚决而不留一丝力气,撞碎了自己。
一瞬间又是恼怒又是急火,还有几分失望和不解,他避开那蔓延向脚下的血,心知她肚子里的孩子也没能撑过这几日的天牢之灾,气息难匀的问她:“……瑾王已经替你求情,为什么……为什么你……”
“不……”哈卓仍坚持的摇头,神色哀凉,鲜血自额角汩汩而落,染了鬓发尽湿,不觉可怖只觉凄凉。
“殿下……”她看向祁蘅,长长的睫毛上,渐渐沾了一层泪,“……哈卓与你相处之日,现在才委实觉得太短了……是哈卓福薄……终究……终究还是未能为殿下生下……孩子……哈卓这样的出身……现在想想……怕是连……连上天都觉得我配不上殿下……哈卓视殿下如夫,怎可……怎可让自己的夫君为了我……而……而对陛下撒谎……”
祁蘅怔在那里,面容甚是煎熬难忍,泪水逼到眼眶,终是落了下来。
“哈卓!”他紧紧的握住她递过来的手,眼泪一滴一滴落下,“我是你的夫,可为夫却连你的性命……都保不住!”
随即他回身,大喝:“叫太医!叫太医!”
殿外宫人连滚带爬的离去,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就这样抱着一身血泊的穹夷女子,只觉得自己的心中一片空茫。
“我这样……卑微到尘埃里去的女子……”哈卓将手温柔的放进他手里,仰目哀哀的看着祁蘅,“留着……终究会给殿下带来麻烦……只要我活着,殿下这一生都会受人诟病……这些日子虽然时日不长……可……可我在旁看着……也替您惊心……不安……哈卓不能因为自己……自己一条贱命……便坦然求存……给殿下带来……隐患……”
皇帝震了震,想起这些日子让他寝食难安的靖王一案,一波又一波的证据呈上来,他自己都眼睁睁的看着,每次都心惊胆颤,总觉得下一次就会把祁蘅牵扯进来,再也拉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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