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管他呢,天意不可违,自己都这么老了,还想那么多做什么,人生得意须尽欢啊。
王妈擦干手上的水渍,就要走。
羊皮裘一把捉住她的手,眯着眼睛笑道:“阿梅啊,今晚咱吃啥?”
“你做啥?”王妈老脸一红,一把挣脱为老不尊的羊皮裘手掌,退后几步,说道:“麻婆豆腐,凉拌黄瓜,炒豆角!”
“还有呢?”
“没了,菜就这么多,大不了加个肉,送菜的小卢已经好几天没来了,不知道是不是抽烟膏子抽忘了,等会我得看看去,好好训他一顿,下回不要他家的菜了。”
“好好好,啧啧……”羊皮裘摸着自己的下巴,上下打量着王妈,意犹未尽的说道:“麻婆豆腐,真好,你的豆腐挺好,好吃!”
“不要脸的老流氓!”王妈两根手指就戳到羊皮裘额头上去了。
“软软的,哈哈,我这口老牙,喜欢,哈哈哈……”羊皮裘舔舔嘴唇。
“呸!”王妈一口唾沫星子火急火燎的就淋在了羊皮裘老脸上。
羊皮裘愣了一愣,然后笑了,眼睛眯得只剩下条缝儿。
一把抹在脸上,羊皮裘咂摸着,将手掌放在鼻尖上闻了闻,嘴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说道:“香!”
王妈落荒而逃,她实在受不了这不要脸的老东西了。
王路常将一切看在眼里,不得不感叹人老成精,这老东西,太不要脸了,脸皮比紫禁城城墙还厚。
羊皮裘冲着门外扎马步的王路常努努嘴,笑得异常猥琐。
……
王妈挺好的。
王妈闺名叫韩梅。
这是王路常人生中第二个给他做饭的女人。
第一个是卜空村的……王大妈,与张掖庭不清不楚的那位。
奇了怪,两人都叫王妈,这倒是王路常没想到的,这两个女人居然都嫁了姓王的丈夫。
王妈虽然有些胖胖的,可是风韵犹存,脸色红润身体健康,手脚麻利。
王妈是本地人,丈夫早些年便病逝了,儿媳妇也跑了去,家中如今只有一个病怏怏的儿子和两个小孙孙。
王路常将一贯钱递给正在刷碗的王妈,后者用力将手在围裙上揩了揩,才小心的接过王路常递过来的“生活费”。
这是王路常主动跟曹杰提出来的,白吃白喝肯定不行,这么多人耗在曹杰家中这么长时间,不可能一直白吃白喝。
王路常的钱自然是顺手拿来的,他也不怕混星子,从未放弃过寻找小抉微,因此,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翻出墙去,四处在城中富贵人家家里闲逛,寻找那一丝丝奇迹。
可是始终没有半点消息。
“唉,我家那孩子,要是像你跟吴鸣一样能干就好了,可是他就是不愿意下地去干活,总是捧着书啃啊啃,却连秀才都没啃到一个。”
说这些的时候王妈满脸的黯然,但一提起她的两个孙子,便又立时眉飞色舞起来。
虽然一直讨厌自己儿子整天只知道读书,连丢了媳妇儿都不管,可是她总是爱说自己两个孙子的蒙学情况,她说年龄大些的孩子还不错,没那么顽劣,虽说也从没人听说学塾先生夸奖过什么,多半是考不中秀才的,便是通过县试成为童生估计都相当不易,可是每次当她看着那个孩子挑灯读书,摆出那副读书人独有摇头晃脑的模样,她就会没来由很高兴。
那个小些的孩子就让她很头疼了,宁肯下田劳作,也不乐意去私塾背书,整天舞枪弄棒,就想做个侠客。
说完,不禁摇头又点头,笑呵呵的。
王路常感觉得出来,这是一个坚强、贤惠的女人。
但她没福。
这世道几人有福?
纵观身边的人,除了尚不清楚家世的面瓜公子,身边的人没一个家庭是完整幸福的,不是死了这个就是死了那个,干脆一点的更是孑然一身。
逝者已矣,活着的人要幸福。
“您觉得……”王路常眨眨眼睛。
“什么?”
“羊皮裘跟鲁青达前辈,哪个更适合些?”揶揄的看着王妈。
听到王路常的话,这个乐观的女人手中的瓷碗一滑,先是一愣,然后老脸便红了。
“呸!讨打!你小子也是个不正经的玩意儿,跟着那老流氓都学坏了都……”王妈横眉怒目。
王路常觉得她窘迫的样子可爱极了,不由得哈哈大笑。</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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