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十三右手撑着拐杖,颤巍巍蹲下,左手掀开草席。
“唔啊!”一声被主人狠敲一棍的老狗才能发出的叫声瞬间从他满口褐色牙齿的口腔中迸发出来:“我的儿,我的儿,我的幺儿……唔啊……”
“是谁杀了你?是谁???”
猩红的花朵在老人的发尖摇摆。
老人在捶胸顿足。
“是谁杀了你,是谁杀了你啊我的幺儿,我可怜的孩子……”
“你说,是谁,你说!!!”老人家突然朝着范奎一脚蹬过来,范奎不敢反抗,头一下子点在地上。
老人抡圆了手中的拐杖。
“呜!”
“呜!”
“呜!”
“呜!”
……
拐杖高高扬起,落下,发出“呜!”“呜!”的破风声。
一棍又一棍,全招呼在了范奎的身上。
不止范奎,老管家,四个混星子,婢女,劳工,只要在院子里的,全被老人抡着棍子打了一遍,当然,范奎身上遭受的最多。
“呜!”
“呜!”
“呜!”
……
拐杖的破空声,砸在人身上的沉闷声,哭泣声,嘶吼声,痛呼声……不绝于耳。
顿时整个院子里一片狼藉,血花星星点点的洒在各处。
“是谁?你们这些混账,告诉我,是谁杀了我的幺儿……”
老人打一阵,又搂着草席下面色惨白的尸体哭泣一阵,然后又拿起拐杖打一阵。
最终那根紫檀老木的龙头拐杖断在范奎的右边肩膀上,老人也打累了,老眼带着浑浊的泪珠,扶着自己的两边膝盖半佝偻在院子里,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范奎。
喘息了几口,他突然奔过来,右手两根手指蛇首一般探出,就揪住了范奎右眼那团血淋淋肉团的肉芽。
范奎痛呼出声。
老人手一使劲儿,范奎那团眼花缭乱上的肉芽便被撕下来一撮,顿时那里便流出了鲜血。
老人还伸手,浑浊的双目中闪烁出怨毒的光芒。
“我不是让你看好他么,我不是让你看好他么……”
“唰!”又是一缕粉嫩肉芽被老人枯枝般的手指撕下来。
“啊老祖宗饶命……”范奎两脚抽搐着,长大了嘴巴沙哑的哭着,求饶不已。
撕心裂肺的嚎叫响彻农宅。
……
不知过了过久,嚎叫求饶的声响终于一点一点散去。
整个农宅笼罩在惊恐悲愤的气氛中。
农宅大堂一片沉寂,范奎跪在堂下说话。
他不停的抽搐着,整个脸面血肉模糊,浑身上下被鲜血染红。
他此时比来时已经轻松了许多,至少他挺过了农十三祖暂时的怒火。
“……杨汉也死了,他的头也被人割了下来,我们在距离津城不远的山坡里发现了他的尸体,唯独不见了杀死六爷的凶手……”
范奎的“眼花缭乱”没了,右眼中那朵如同七色花瓣般鲜艳的肉芽之花,被老人用两根手指全部撕了下来,他的右眼成了家徒四壁的空洞。
不仅如此,他脸上的横肉也被老人硬生生撕下许多缕,还有脖颈上,手臂上,大腿上。
那种硬生生用手指从人身上撕下肉条的愤怒,范奎尽数承受。
四个混星子被老人打死了两个,农宅还死了个丫鬟,老管家的右臂被打折了。
最惨的还是范奎,他的鼻子被老人割了下来,大腿上被剜了两个大洞。
“那小子无缘无故怎么会出现在疯狗帮呢,若不是你那日惹了人家我的六儿又怎么会死?”
“走江湖路吃江湖饭,老夫早就没想过会得善终,可是为什么死的一个二个都是老夫可怜的孩子们?”
“我儿下葬之时要以那小子人头来祭,你拿不来,下回被割下的便不是你的鼻子,老子要割了你的狗头……”
范奎千恩万谢带着满身伤痕和两具尸体走了,来的时候失魂落魄,走的时候虽然鼻子没了,也毁了容,可是却有种欢欣雀跃劫后余生的感觉。
倘若不是还需要借助范奎的手去杀王路常,他活不下来。
杀王路常是必然的事情,只是以前是他范奎要杀,现在是整个清流帮要杀。</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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