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成器,我没有静娴出息,我给张家丢脸了……呜呜……”
“咳咳……”张老汉猛然咳嗽两声,喉咙间鼓了一鼓,似乎什么东西要喷涌出来,却是被倔强的老人家“咕噜”一口咽了回去。
只是,还是流溢出一丝红。
“他?哼哼,有我张家名,却不是我张家人……”老人喘着粗气,颤声说道。
王路常直起上身,紧紧盯着老人的脸,却没有伸手去握住老人摇摇欲坠的干枯手掌,武者尊严,便是老了,也不需要别人的所谓“拉一把”。
“你……很好,你的师父,我的儿子,我对不起他……”
“当头棍破不了战甲,我是被战甲内激荡的棍气音波震伤,活不了了,捯仙战甲,太大太重,现世人承受不住那种威武的姿态,你……你的脸……有血……”
老人家的神思已经紊乱,不复清明。</div>
一丝黯淡夕阳的光芒,透过窗柩上规矩的框,落到老人面门上。这一丝光明的突然到来,令得人家突然坐立了起来,王路常吓了一跳。
“知道龙儿为什么带你回来么?”龙儿,是张子昂的乳名,老人说过,张子昂出生时,他与张子昂的爷爷一起给取过名字,他曾给张子昂取名张子龙,张子昂的爷爷嫌弃这文化没水准,执拗的取了张子昂,但是无论是张子昂还是张子龙,都只有一个目的。
张家人丁零落,子昂、子龙,都是带表着胯下阳根。
希望张子昂的阳根如龙,昂扬,子孙千代,开枝散叶。
龙有垂首时,昂,则代表着金枪不倒的挺立姿态。张子昂这个看起来霸道高端的名字,其实只是其父亲及爷爷一时间笑谈出来的名字。
“知道,为了代替师父尽孝,以及传承宝藏!”
“你入我张家门庭十数载,可曾看到过宝藏?”
“未曾!”
“我儿子昂可曾与你讲过半点?”
“多见一点,少见一点,便是垂棘之地,也是人间天堂!”
“好,这是我告诉他的,还有么?”
“没有了!师父未多说。”
“不是他不想跟你多讲,是他也不知道,我张家世代守护楼兰宝藏千年,从不曾泄露宝藏真正的秘密,世间所传‘多见一点,少见一点,便是垂棘之地,也是人间天堂’,是对的,但并没有什么人找到它,可知这是为何?”
“或许这句话所讲并不是一个地名?”
“这句话所讲就是一个地名!”
“徒孙愚钝,不敢妄测!”
“千年以降,无数人猜了一辈子也猜不出来,即便猜出来了也要被我张家人打死,传到我这一辈,也是一样,当年我才传承,一个獐头鼠目的丑陋道人便找来了,三两下便死在了老子扶摇拳之下,这‘玉树临风扶摇子’的美名可不是吹出来的,哼,现在你武功低微,也不要怕,因为每一个想要知道或者已经知道这个秘密的人,都不会拉帮结伙的,既然他们铁了心要往金玉粪土中钻,你便成全他们吧,好好练武,来多少杀多少,绝不留情,就算守不住,也随它去,宝藏终究死物,千万不要身死为要……”
“我张氏族人,每一代的传承者都要经历莫大的苦痛,只有上一代传承者自感时日无多之时才会将下一代传承者唤至床前,在命尽的一刻传与,代代如此,我绝不会再祸害自己的子孙了,所以你不必担心,记住,你虽叫王路常,但你姓张,是我张家的后人,与我儿子昂一脉相承……”
“路常知道……”不住的磕头。
“或许你并不知道姓氏对于人生的重要性,它的背后,承载的是自神话时代以来无尽滚走在芸芸众生之间的气运,而武者习气,人们常言气大者命大,在气运面前,多大的气,都是小气……”
“而我张家的背负的张氏气运在千年前大汉朝以后的二百年间,被那个叫张百忍的小子……唉……不说也罢……这些神神叨叨的事情,知道还不如不知道……”
张掖庭的喉咙间忽然唏哩呼噜的响了一阵,老脸顿时金纸一般:“你快附耳过来,我没多会儿时间了……”
王路常抹抹眼泪,赶忙俯身过去:“你且记住,在我死后,你要……”
待得王路常恍恍惚惚的坐在地上,摊在床上的张老汉突然响起龙吟虎啸的一声高喝,猛然从床上弹起,三五步走如堂屋中间,每一步落下,便震碎一块地砖,待得老人停住身形,拉开架势,摆出一个上九天揽月的大势:“起扶摇!!”
烟尘散尽,老人站姿不倒犹如铁铸,只是原本高高昂起的头颅溘然垂下,已经逝去!
他的喉骨与脖颈之间的龙骨已被当头棍当场击碎,老人家在那一刻终究比年轻人手慢了一拍,凭借一口气支撑到现在,如今这一口气消散殆尽,没了支撑,整个碎裂的脖颈再支撑不住那高傲的头颅,软耷耷的垂下。
这一日傍晚,张家大宅烧起了一场大火,烤肉的香味萦绕整个村子大半夜不散。</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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