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个晚上,我和春恕都挤在同一个睡袋里,而卫广则独享睡袋。
三天以来,我们依靠萝卜和额外礼物过活,是的,在这三天时间里,额外礼物在每天早上9点左右被无人机准时送到,不过,每次送来的都是食物,红烧鸡、蒸龙虾、米饭、蛋糕、果仁面包、苹果以及一种我从未见过的鱼,那条鱼熬出来的汤美味极了,可惜,我却叫不出它的名字。
每次送来的食物均是三人份,这让我们受宠若惊,我想,我们和春恕组成抱生团的行为一定深得人心,观众一定非常期待,我们组成的抱生团,与兵卫镇、木头镇组成的抱生团狭路相逢时的搏杀场面,所以,他们才会如此慷慨大方地送出三人份。
的确,在饿得奄奄一息时搏杀会大大降低精彩度。
食物可以共享,可是,教练所下达的命令却不能共享,那是专属于我和卫广的,春恕无权过问。
亚天和祖利亚的声音没有出现在录音盒里,同样,二王子也没有,事实上,我很想听到他的声音,他的声音充满磁『性』,能使我的恐惧在一定程度之内得到缓释。
柳环并没有对我们和春恕组成抱生团的行为,加以否定或是抱怨,她只是小心地提醒我和卫广——到了“最后时刻”,我和卫广必须快、准、狠!
我当然明白她所指的“最后时刻”,那是我们和春恕的“最后时刻”。
我和卫广尽量将各自的食物多分一点给春恕,当然,我和卫广心知肚明,分食物给春恕只是为了弥补我们在不久后,将会对她造成的伤害以及愧疚,因为那个时候,我和卫广会杀了她。
我很好奇,春恕会不会也在暗暗谋划着最后时刻杀死我和卫广的方法?毕竟,谁都想活着出去。
三天时间里,夏姬的纪念贴并没有出现,也就是说,她仍然还活着,如果她是独自一人,那问题就简单多了,我可不希望她和其他祭灵战士组成抱生团!
我们一遍又一遍地对杀死鲁哈维的祭灵战士作着猜测,他也许是被兵卫镇、木头镇的祭灵战士所杀,也有可能是被武器镇的祭灵战士所杀,还有可能是被落单的商陆所杀;
一想到商陆,我就不寒而栗,如果不巧遇到他的话,我想他一定会拼尽全力杀死我!所以,我必须在恐惧之余找到应对方法。
截止目前,共剩下10名祭灵战士,也就说,我们已经是前十了;
按照规定,前十、前五以及前三的祭灵战士会被授予不同程度的奖励,当然,奖励会送达至祭灵战士的家人手中。
从我记事以来,杂物镇就从未出现过拼入前十的祭灵战士,我和卫广算是破了记录;
也许,杂物镇那群将我和卫广送入竞杀场的父老乡亲们一定无比恼怒,我甚至能想象到他们双手合十,一脸虔诚的祈祷我和卫广立马死掉的场景。
我看了看腕表,已经是下午五点三十分了,再过两个小时,天『色』便会完全暗下来,等天『色』暗下来后,我们才能生火烹煮食物;
这里除了白萝卜之外没有其他可食用的东西了,而我已经对萝卜产生了抵触情绪,可是,竞杀场不比外头,能找到吃的已经不错了,我又怎能强求呢?
“也不知道其他祭灵战士靠什么过活?”我不止一次这样自问。
自从祭灵仪式开始以来,额外礼物全部被我们收入囊中,而没有得到额外礼物的祭灵战士只能凭本事找食;
本事大的祭灵战士能吃到肉,他们可以打猎、捕鱼,当然,他们还可以捉昆虫充饥;
有一年的祭灵仪式中,一名落单的女祭灵战士,在饥不择食的情况下生吃了若干只竹虫,起初,她难以下咽,后来,她仿佛已对生吃竹虫不再感到恶心,在短短数日内将整片青翠葱茏的竹林翻了个遍;而后,她用计谋杀死了个头比她大一倍之多的兵卫镇祭灵战士,成为了那一年的胜利战士。
据说,竹虫富含高蛋白,而且味道不错,如果这里出现竹林,我想我会毫不犹豫的冲向它。
一股冷风从脖子间刮过,我打了一个寒颤,裹了裹衣服,佝偻着背朝萝卜地走去;
距离院落较近的萝卜几乎已被我们拔光,所以,我只能尽量走的远一点,这样才能找到又大又可口的萝卜。
无人摄像机在我周围飞来绕去,可我此时的模样就像一位感染了风寒的病患,邋遢且颓废,我想,反感我的人一定会趁机在电视机前贬低于我;
“太冷了!”我把衣服裹得更紧了!
我并不在意自己在竞杀场内的个人形象,反正,其他人也比我好不到哪儿去。
冷风一阵接一阵,使我鼻涕连连,同时,也使我有了离开这里的打算,在看似无边无际的竞杀场中,有着各种布景,每一个不同的布景,均有相适宜的温度和季节与之相匹配,若是想摆脱这令人缩手缩脚的“初冬”,那就必须得离开这里,去寻找暖人的“阳春三月”。
走出院落后需要拐过一道墙,墙后面便是萝卜地了,每次经过这里,我们都会下意识地向我们来时的水泥路偷偷张望,确保没有危险后,才会以弯腰贴地的姿势挪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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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躲在墙后,缓缓伸出脑袋,向白得晃眼的水泥路方向看了看,“嗯,安全,一切正常……”我如释重负,打算挪出去,“噢!等等……”
水泥路的方向晃动着两个人影,不,是四个人影!
我差点吓得叫出了声!我急忙捂住嘴巴,本能的退回了墙后,我紧紧靠在墙面上,『逼』迫自己尽快平静下来,可是,我的心脏搏动得太厉害了,就像快要蹦出胸膛似的;
我用手掐了掐脸,因为我的大脑几乎一片空白,只能用伤害身体的方式快速回归平静。
“噢!他们是兵卫镇和木头镇的……”
我惊慌失措的自言自语,脑中的空气仿佛已全部被抽空,如果真是兵卫镇和木头镇的祭灵战士,那也就意味着我们离死不远了!
“我必须镇定……镇定……”
是的,慌则『乱』,我必须镇定——赶快回去通知卫广和春恕!
那四个人影越来越近,而他们的脸庞也愈加清晰,没错,他们就是那该死的“兵木抱生团”!
他们手握武器,气势汹汹的朝着院落的方向奔来,他们一边快步行走,一边时不时的低头搜寻,仿佛他们是根据什么线索一路寻过来似的,可是,他们到底在低头找什么呢?
脚印!?我的脑子里冒出了可怕的结论,他们根据脚印发现了我们的踪迹?
不容多想,我飞身向回跑,一低头,猛然发现地面上有一大串血迹,我顺着血迹望去,发现它们从萝卜地一直延伸至院角的柴房门口;
柴房门虚掩着,但是,我明明记得,卫广在昨天晚上将它关紧了啊?莫非?
为了搞清状况,我快步跑到柴房外,掏出扑克飞刀,然后一把拉开了门……
夏姬蹲在一堆干草角落,喘着气,蜷缩着身体,冷漠而又平静的看着我,我的出现并没有给她带来冲击,她的眼神决绝坚定,血『液』从她被刺伤的小腿肚上流出,浸红了她脚下的干草!
原来,他们是被夏姬引来的!
她小腿的伤口很深,我甚至能隐约看到『露』出的腿骨!
她已经离死不远了!
我强压住内心的惊恐,将柴房门重新关上,然后飞也似的跑了回去。
“快!我们得马上离开这里,兵卫镇和木头镇……”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对卫广和春恕喊道;
他们见我这般反应后立马会意。卫广迅速背好背包,弹出三叉戟,跑到百叶窗边向外望去;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春恕惊恐万状,她紧紧握着卫广为她制作的木矛,恐惧从她的眼睛中投『射』而出;
“是啊,我们怎么办?”我对着卫广问。
恐惧占据了上峰,我已经完全失了阵脚。
“我们伏击他们!”
卫广头也不回的答道,他说话的语气中听不出任何一丝惊慌;
“不!我们还没有准备好,我们没有任何计划……”我并不赞成他的临时决定,“他们来势汹汹,而且,夏姬就在柴房里!”
“什么?”
“你怎么知道?”
卫广和春恕不可思议的对我问道,可我没有时间向他们细细说明了,直觉告诉我,我们现在应该逃走!
“她伤的非常重,他们是被她流出的血引来的!”我言简意赅的对他们说;
“那我们快逃吧!青明说的对,我们现在没有任何计划……”春恕焦急地冲卫广说;
卫广低头思考一阵,“好!我们逃!”他说完便闪到了后门,他推开门后,我和春恕立刻跟了过去。
我们沿着后院的羊肠小径向山坡上跑去,我们一边跑,一边回头瞧,由于惊恐加上匆慌的原因,我的全身被汗水湿透,我们跑的时候必须避开道路之间的枯叶,以防弄出声响暴『露』踪迹;
“快!脚步尽量轻一点!”卫广在我身后不安的说,他的声音已有些嘶哑,我想,他也一定害怕极了。
山坡之上的山丘距离我们大概数千米之遥,那山丘就像被菜刀横切过的面包似的,一直延伸至目力之外,放眼望去,能化险为夷的只有那山丘了,越过山丘之后,一定可以找到逃跑的路!
我已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所以,只好放慢了速度,可是,卫广和春恕似乎一点儿也感觉不到累,他们将我撂在了身后;
不行!我得赶上他们的脚步!
我一边追赶卫广和春恕,一边在脑海里回忆着夏姬刚才的反应——她平静如水,似乎对于我的出现毫不在意,她的眼神虽淡漠至极,可却也透『射』出无限悲凉,就像这“人造秋日”的黄昏一样,枯叶飞满天,绝望铺满地。
“她现在也许已经……”
“咻——”尖利刺耳的口哨声从天空传来,就像利剑一样刺破了长空,随即,夏姬的纪念贴从泛白的天空中显了出来!
瞧,她死的多有尊严!
大多数祭灵战士在生命临近结束前都会发出哀嚎或是惨叫,只有少数人会以一种超凡的姿态,勇敢的迎接死亡,爸爸以前常常说,那些在死前仍然坚守尊严的祭灵战士,其实是在用独有的姿态向王室发起挑战,意思就是永不屈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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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很想做那种在爸爸口中有尊严的人。我暗暗下定决心,就算不幸落到其他祭灵战士手中,我也决不能屈服,我要做个有尊严的人,这样,爸爸才能好受一些,至少,别人会夸赞他生了个有骨气的女儿。
口哨声和纪念贴是每个活着的祭灵战士的最爱,而我也不例外,只不过,夏姬方才那不屈和悲凉交织而成的痛楚太过震撼,令我无法平静,她一定无比绝望吧,因为她知道,他们会找到她,然后杀了她!
“嘿!青明,你怎么停下来了?”
卫广的声音传来,我这才反应过来,原来我已经愣神得如木樽一样呆傻。
我赶紧快步向前,可卫广仍然喋喋不休,他边走边抱怨着:
“真搞不懂你在想什么,青明,这是在逃命,他们也许很快就会发现我们……”
是的,我承认我刚刚因为忆想夏姬死前反应而走了神,可我认为,卫广说的也不是全对。
“我们应该安全了!他们杀了她,会卸下防御,一时半会还不会发现我们的踪迹!”我说。
兴许是我的话引起了卫广的不满,他停下脚步,回过头不可理喻的看着我说:
“我们逃跑的时候没有来得及灭火!仅凭这一点,就足以在最短时间内暴『露』行踪!”
我听后哑口无言,是的,我们刚刚只顾着逃走,根本没有想起灭火这件事!
真是糟糕!
“所以,我们现在必须争分夺秒!”
卫广说完后加快了脚步,我只好一言不发,灰溜溜的跟在他身后!
春恕跑在最前面,她时不时地回头朝院子方向瞧来瞧去,惊恐写在脸上,我没有像她那样,几步一回头,只要看着她的脸部表情,我就可以知道他们是否追了上来。
“不,他们……”
春恕突然惊恐万状地大叫,她颤抖着手指指着我身后,我知道,隆狼那伙人已经发现了我们并追了上来。
我的双腿剧烈地打着哆嗦,我咬牙回头,发现他们正举着武器气势汹汹地朝我们追来!
我们跑得更快了,可是,上坡路太费气力,我们只能张口大喘着气,并吃力的踉跄奔跑,距离山顶还有大概百米之遥,除了那里,我们无处可逃。
“噢,天啦,那里不会是悬崖吧……”我无比担忧的冲卫广和春恕喊道,“如果……是的……怎么办……”
每说一句话,我的气息就短促一次,尽管我知道少说话可以节省不少气力,可是,在这危机关头,我不得不向他们讲出自己的担忧。
“不,不会的,不会是悬崖的,那里一定有路……”
春恕打断了我,看样子,她也非常不愿意看到我所说的绝境;
“如果真的是绝路,那我们就和他们决一死战!”卫广恶狠狠的说。
当然,决一死战只是下策,硬碰硬非死即伤,况且,我们的对手太过强大,对付他们,只能用计谋。
“快了……就快到山顶了……”
我上气不接下气的对着愈渐清晰的山顶边缘喊道,那并不是悬崖,而是开满星星点点的野花的草坡,草坡向灰蒙蒙的底部呈60度倾斜而下,一直延伸进一望无际的『迷』雾里!
“太好了,我们可以跑进雾里……”春恕一边激动的喊叫,一边朝后看,“小心……”
随着春恕一声杀猪般的长吼,我的左小腿传来一阵冰冷的剧痛,突然之间,我的身体就像断线的木偶人一样不受控制,猛的栽倒在地,就在我的身体倒下去的瞬间,一把滴着鲜血的砍刀落进了我前方的花丛中……
我认得那把砍刀,那是隆狼的武器!
钻心的疼痛使我的意识立刻开始模糊起来,我颤抖着手『摸』了『摸』左腿,一股温热的『液』体立刻打湿了整个手掌……卫广和春恕大惊失『色』地向我跑来,他们一定是过来扶我的,可是,这样行不通,他们扶着我或是背着我一定会拖慢速度;
“既不能连累卫广和春恕,也不能丢掉自己的命!”我在心里大声痛叫着。
我已痛得无法张口说话,只能向他们连连摆手,可他们根本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向我跑来;
“这样我们都会没命的!”
我头朝下,紧紧的贴在花丛中,我抬起头,看了看鲜艳的花丛,一个念头立刻从我模糊的意识里闪了出来——我可以蜷缩着滚下去,然后逃进『迷』雾!
我凭借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支起身子,可每动一下,腿部便传来数阵剧痛;
隆狼粗重的声音如死亡之音般从不远处传来,我知道,他们就快追上我们了!
我龇牙咧嘴地坐起来,用双手抱住双腿,将脑袋埋进去,然后向下坡下栽倒,顿时,我的眼前天旋地转,地面与身体的剧烈摩擦使疼痛感愈加强烈,我下意识地用手掌捂住小腿上不停向外冒血的伤口,希望这样能使它不再受外力伤害;
斜坡为我省了不少力,我猜,我现在就像一支盛着鲜血的坛子一样向坡下滚落,我经过的地方会留下一片血迹,与鲜艳的野花混为一体,就像被打翻的颜料盒一样,那画面虽美不胜收,但却无比残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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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花的清香使我很快清醒了过来,可清醒过来的第一感觉却是腿部的剧痛,事实上,它已传遍了全身;我轻声呻『吟』着坐起来,发现我的眼前竟然出现了一片类似于海洋般无边无际的浅湖,而在山顶看到的『迷』雾则漂浮在湖的上空。原来,这是一片被『迷』雾罩住的湖泊,根本不是我之前想象的那样的『迷』雾!
“看来,这次我死定了!”我在心里哀叹,“等等,天无绝人之路……”
正当我绝望时,却赫然发现不远处停着一艘木船,瞬间,我又燃起了生的希望!那么,只要撑着爬到那里,我就可以逃走;
可是,我必须得找到卫广和春恕,我相信他们还活着,因为我在『迷』『迷』糊糊时并没有听到尖利的口哨声,就算响起口哨声,我也会瞬间清醒过来,所以,他们还活着!
我回过头,看了看被我压平的野草、鲜花,然后继续搜寻他俩的踪影,可是,四周一片『迷』蒙,我什么也看不见!
温度仿佛在瞬间升高了,山顶那边的“秋意”变成了“春日的暖意”,那么,这片地方一定被设定成了“春天”。
我掏出扑克飞刀,一边挣扎着向木船爬去,一边搜寻卫广和春恕的踪迹,无论找到他们与否,我都必须先爬上船。
无人摄像机在我头顶快速飞旋,此时,我的家人一定处于崩溃边缘,无论怎样,为了他们,我都必须全力以赴;
距离我不远处的花丛间飞舞着三只粉红『色』的蝴蝶,它们的个头看起来比我平日里见到的真蝴蝶要大许多,可我现在并不愿意看到粉红『色』啊,那颜『色』太可恶了,居然在我身处困境时出现!
一股鱼腥味被微风卷来,跑进了我的鼻腔,我四下看了看,发现我的左手边躺着一条翻着白肚的死鱼;那三只粉红蝴蝶仿佛是被死鱼散发出的味道所吸引,他们迅速的飞了过来,落在死鱼上,而紧接着出现的一幕却将我吓得够呛——那三只粉红蝴蝶居然在啃食死鱼的尸体!
没错!它们的确是在啃食死鱼的躯体!它们你争我抢,围着死鱼疯狂啃咬,我之所以如此确定,是因为我清楚的看到,它们将那条可怜的死鱼啃咬得面目全非的过程,它们似乎长着微小而锋利的牙齿,而且,它们啃食的速度非常快,就如割草机飞快地从草地轰隆而过时一般!
“这可能是失血过多导致的幻觉!”
我抿了抿干得起壳的嘴唇,并用手拍打着冰凉的脸蛋,脸被我拍的生疼,可粉红蝴蝶啃食死鱼的场面却依然没有消失,我知道,这不是幻觉,粉红『色』一出现准没好事。
我僵着身子,趴在原地一动不动,惊恐所带来的冲击使我无法动弹,那三只粉红蝴蝶非但没有离去,反而向我疾飞了过来,我还没有来得及搞清状况,它们便落到了小腿的伤口边;
“我的妈……噢……”瞬间,剧烈的钻心刺痛差点将我整个身体掀翻,这种疼痛就像在伤口上生火一样令我痛不欲生,它比隆狼的砍刀刺中时还要疼……它们像啃食死鱼那样啃食着我冒着鲜血的伤口……
“滚开!”我强忍着剧痛挥手驱赶它们,可无论我怎样驱赶,它们却丝毫不动弹,仿佛是被强力胶水粘在了腿上似的!
剧烈的疼痛使我大喊大叫,“滚开,你们……他妈的……给我滚开……”情急之下,我将手中的扑克飞刀飞了过去;可由于疼痛导致手抖,扑克飞刀与它们擦肩而过,它们似乎察觉到了危险,扑腾着翅膀消失在了鲜艳的花丛中;
我屏住呼吸,捏着扑克飞刀,对准它们消失的那片花丛,以防它们再次出现,而就在这个时候,卫广熟悉的呼唤声从耳畔响起。
“嘿!我在这里……”
我循声望去,发现卫广和春恕从上面跑了下来。
我不停的朝他们挥手,丝毫不顾及疼痛,因为我清楚的知道,落单比疼痛恐怖数倍,在竞杀场落单就如掉入深潭般令人恐惧。
卫广和春恕见到仍然活着的我后如释重负,当然,我也一样,如释重负。
“你的腿看起来伤的很重!”卫广的眉头纠成了一团,他看着我的伤口,担忧全部写在了脸上;
“可是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我忍着阵阵剧痛说;
“怎么离开?”春恕不停地向四周张望着,“瞧,那儿有船!”
她扫视一阵后,两眼放光地大喊,喜悦之情不言而喻。
看到船后,卫广的嘴角浮出了笑容,他朝春恕挥了挥手说:“来,帮我一把!”
当他们将我从地上拉起来的一瞬间,我的身体一阵抽搐,无奈,我只好以喊叫的方式减轻疼痛,尽管这会引来兵卫镇和木头镇的祭灵战士,可现在我顾不了那么多了,减轻疼痛是目前最为重要的事。
运气不错,木船可以使用。船顺利划离岸边后,兵卫镇和木头镇的祭灵战士,如凶神恶煞的地狱之鬼般从山坡上冲了下来,真是千钧一发啊,如果我们的速度再放慢一点点,他们就会追上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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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岸边走来走去,对我们的侥幸逃脱气得直跺脚,我想,他们一定非常气愤、失望吧,就像到嘴的肥鸭飞走了一样。
“我一定会杀了你的!”岸边传来了隆狼歇斯底里的叫喊。
“谁杀谁还不一定呢!”卫广得意的冲岸边喊道,他的话音刚落,隆狼的怒吼便传了过来。
“你不该那样挑衅他们的!”春恕埋怨起卫广来,“这样一来,我们就是他们的终极目标了。”
“不,这样可以挫挫他们的士气,让他们知道,我们并不是弱者。”
卫广一边向春恕解释,一边查看我的伤口,当他用刀割开我的裤腿时,他的眉头紧紧皱在了一起;
“是不是伤得很重?”我直视着他的眼睛问;
“的确很重!”他面『色』凝重的答道。
他的眼神告诉我,他没有撒谎,我的确伤得很重。
“瞧,这下我成为了你的累赘!”我伤心欲绝的看着卫广说;
“不,别这么说好吗?”他说;
“我想我会死的。”我低下头,目不转睛的盯着血肉模糊的伤口;
“不,你不会死的;”他回头瞧了瞧正认真撑着船篙的春恕,然后转过头非常坚定的对我说:“我一定会带你回杂物镇!”
他的话使我受宠若惊,可是,我拖着条伤腿,无论如何也无法同其他祭灵战士搏杀,我在受伤的同时也削弱了我方的战斗力,对,我成为了累赘!
“不,我的伤看起来很严重……”
“但是你会得到额外礼物的,知道吗?因为你今天表现得很好,你从他们手中逃脱了,这就意味着你并不是弱者,观众一定会因此而对你更加刮目相看!”
他不停地对我加油打气,可我仍然垂头丧气,就算是额外礼物,恐怕也不能立即治好我的伤口,回家的希望已经减半,我想,我很有可能会命丧竞杀场。
我低头犹豫片刻,向卫广说出了我并不愿意说的话:“卫广,遇到危机时刻,你必须自保,你必须丢下我活命!”
是的,我在送祭日的做法已使他深陷泥潭,我不能再连累他了,他完全可以凭一己之力杀出重围,然后孤独地踏上回家路,就像那些落单的胜利战士一样;
可他对我的嘱咐嗤之以鼻,他摇头苦笑,嘴角的弧度被越拉越长,他掏出纸巾轻轻地擦拭着伤口附近的杂草和泥污,然后头也不抬的问:
“青明,我不可能丢下你,你想知道为什么吗?”
尽管他的动作很轻,可疼痛依然使我痛不欲生,伤口差不多五厘米长,看起来就像一张正在微笑的嘴巴。
“为什么?”我抖着声音问;
他抬头看了看无人摄像机,紧接着凑近我的耳边轻声说:
“第一,你是我的搭档、朋友还有同学,我不能丢下你独自苟活,这样我会内疚一辈子,第二……”
他欲言又止,并若有所思的看了看我,然后用更加轻的声音说:“他拜托我保护你,并带你活着出去,你知道的,我不可能拒绝他的请求!”
最后那句话使我有些手足无措,我在震惊之余的同时心生愉悦,我当然知道卫广口中的“他”是谁,可是,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我问;
“想知道答案?那好,那你必须振作起来,不然,你可别指望我会告诉你细节!”他说。
“好吧,我振作。”
我无可奈何的低下了头,而内心已是波涛汹涌,那个计划顺利得超出了我的想象,看来,二王子已完全被我掌控。
“好了,现在我来处理伤口,你得忍一忍!”卫广说着便从背包里掏出了『毛』巾;
“你行吗?”我不信任的看着他;
“相信我,至少,不能让伤口暴『露』在外!”他胸有成竹的说道,看起来就像杂物镇的医生一样胜券在握。
杂物镇医生的医术并不高明,他们对皮外伤非常在行,因为镇里的平民经常会因为触犯法令,而被施以板刑后皮开肉绽,所以,治疗皮外伤也就成为了他们的家常便饭;事实上,镇里的医院小的可怜,而且,里面的硬件设施以及医疗用具也少得可怜,经常缺东少西,就连注『射』器也只能消毒后再次使用,不像王室城那样,使用一次『性』注『射』器或针管。
我多希望我能立刻回到杂物镇,让镇里的医生为我处理伤口啊!虽然镇里医生的医术明显逊于王室城的专业医生,但是,镇里的医生却能带给我安全感,是的,安全感!
当年,哥哥的腿被炸断后的伤口,是由一名叫做兰知君的中年医生治好的;我记得,哥哥被抬回来时的现场情况非常混『乱』,他不停嚎叫,不停拍打,在场的所有人几乎全都慌了神,可兰医生却异常镇定,他一边消毒,一边用威胁似的口吻安慰哥哥:“放心,如果你再『乱』动,那丢掉的就不只是腿了!”
我想,如果兰医生现在在场,那他也一定会用安慰哥哥的方式安慰我,尽管他的安慰带着威胁,可我也愿意悉听威胁。</div>
卫广解开鞋带系在了我的大腿上,他说这样可以止住血,要知道,失血过多会导致休克,要是止不住,我可能就会因为失血过多而彻底睡过去;
他的方法还算奏效,血『液』从伤口冒出的速度比先前慢了许多,可疼痛度却丝毫没有降低,我真想一头撞晕在船舷上呀,这样的话,我或许可以轻松一点。
“我认为你应该将我拍昏。”我说;
“为什么?”卫广抬头问;
“因为我太痛了!”我没好气的叫道,右手已拽得快要挤出水来;
“不行,你不能睡,必须保持清醒!”
他无比紧张的大叫,一副唯恐失去我的模样,不过,他这样的紧张表现倒是很令我欣慰,要知道,在杂物镇,我根本就没有要好的朋友。
“我能确定,伤口是隆狼的长刀所致,可这些伤口是怎么回事?”他指了指伤口边缘的碎痕,面『色』凝重的问,“它看起来不太像被刀划伤……”
的确,那些看起来就像被老鼠啃过、并夹杂着血『液』的伤口是那三只粉『色』蝴蝶所为。
“从山顶滚下来后,我见到了一种非常可怕的东西……”我说;
“什么可怕的东西?”春恕放下手中的船篙,焦急的走了过来;
“是呀,什么可怕的东西?”卫广跟着问;
“三只蝴蝶,粉红『色』的蝴蝶,但是,我敢保证,它们绝不是一般的蝴蝶……”
我将滚下山顶的详细经过向他们叙述了一遍,他们听后无比惊恐,当然,他们惊恐的是我口中的粉红『色』蝴蝶。
“那肯定不是真正的蝴蝶,那东西应该是致命的,就像往年在竞杀场出现的变异生物一样!”春恕脸『色』苍白,她手舞足蹈的发表着自己的观点,“它们一定还会出现的,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谨慎,当然,任何生物都怕火,那东西应该也怕火。”
“对,怕火,除非它是水做的。”卫广面『露』微笑,那笑就像地窖里的光亮一般令人心生希望。
“所以,我们得尽快找到岸边。”我说,“这船上不能生火!”
“等等,我们找找看这艘船上有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东西!”
卫广说完便抠开了座位下的挡板,挡板下面是一个类似于箱子的长方体,里面散放着一些稻草和一捆麻绳,那麻绳看起来已经放了很久似的,轻轻一拉,绳子便断成了数截。
“运气不错,这些东西足够应付那些该死的蝴蝶了。”卫广笑着说;
“是的,它们可以生火!”春恕说完后继续拿起船篙撑船,“但是,我们得时刻提防,它们可能会从浓雾里突然出现!”
春恕说的很对,四周全是能见度极低的浓雾,浓雾里一定潜藏着危险,而浓雾使我们看不清方向和远处的景物,所以,我们必须小心谨慎。
“好的,你撑一会儿船,然后我来!”卫广一边对春恕说,一边用麻绳轻轻将稻草捆绑起来,“没有想到,你还会划船!”
“当然了,食物镇的鱼塘就像湖一样大,所以,我们只能划船捕鱼。”春恕轻描淡写的解释道。
“那么,你们是怎么从他们手里逃脱的?”
我痛得快要晕过去了,所以,我必须分散注意力!
“我们转了个弯,就像蛇形一样,所以,他们的武器才没能击中我们。”卫广说,“然后,我们将他们甩掉了!”
“原来如此,幸好,我们都还活着,要是落在他们手里……”
我说不下去了,脑海里闪出了夏姬冰冷如寒光的绝望眼神,而且,我能清晰的想象出她被他们杀死时的场面,那场面一定可怕而阴冷,就像月黑风高时的焚尸房一样。
船越向前驶,雾就越浓,这让我们认不清方向,若是前方出现障碍物,我想,我们必定会因此船毁人亡。
天『色』越来越暗,我们可不能在浓雾弥漫的河面上过夜啊!
卫广用干净的『毛』巾将我的伤口包了起来,可浸出的血『液』染红了洁白的『毛』巾,并顺着『毛』巾向下滴落,就像血红『色』的雨滴,前几天在雪山遇到的血『色』雨滴一样;
我的身体软弱无力,那感觉好像熟透的柿子似的,仿佛用力一捏,我的身体就会溃烂满地;
我的意识也愈渐模糊,双眼疲乏无力,我只能看到春恕的双唇在不停的翻动,可我却听不清她到底在说些什么,她是在安慰我,为我加油打气吗?我不能确定。
卫广边撑船边像春恕一样对我说着我根本就听不见的话语,他时而抬手指着面前的团团『迷』雾,时而指指水面,就像打哑语一样,这使我不得不怀疑自己失聪了!
我抬起手抓了抓耳边的头发,嗯,很好,我并没有失聪,发丝与手指间的摩擦声在我耳边清晰的回响,于是,我用力揪了揪耳朵,那撕裂般的疼痛把我即将消散的意识拉了回来,我又能听见了!
“青明,你再坚持一下,千万不能睡觉……”
春恕担忧的看着我,她是真的在为我担心吗?难道她不希望我立刻死掉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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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我正在坚持呢!”我只能这样有气无力的讲话。
“很好,我们一定会找到出路的!”
紧接着,卫广的声音传了过来,他的声音里夹带着丧气般的意味,我想,就连他自己也无法保证能成功驶出『迷』雾。
是的,我的内心极度渴望船能尽快驶出『迷』雾,这是唯一能使我振作起来的方法,我可不愿意死在这破旧而冰冷的木船上,如果非要让我死,那也必须得死得好看一点儿。
在忽明忽暗的模糊意识中,我的脑海断断续续的出现了家人的身影,他们由远及近,脸庞和身形渐渐靠拢,渐渐清晰,他们哭丧着脸,用怨恨般的眼神一言不发的盯着我,只是盯着我,一言不发的盯着我……
忽然,一声兴奋的喊叫声将家人的脸庞从我眼前打散,当他们的身形和脸庞像烟雾一般散去后,眼前出现了一片模糊的亮光,确切来讲,那是灯光!
“快看啊,真的是灯光!”春恕指着『迷』雾前方的一片光亮,激动的叫喊着,我的意识也被她兴奋的喊声拉了回来。
我半眯着眼睛,朝那片光亮望去,那片光亮在『迷』雾中显得密集而又稀疏,就像漂浮在云朵中的亭台楼阁一样如梦如幻!
“太好了!有救了!”我轻轻的说道,笑容堆满了脸颊;
“你瞧,我说什么来着呀!”卫广对我微微一笑,然后加快了撑篙的频率,“我们赶快去那里吧!”
出现光亮,也就意味着我们暂时安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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