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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陌路冻河

13小时前 作者: 曾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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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禁使我对杂物镇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好感,要知道,在杂物镇,人们是允许圈养家禽的,只不过圈养家禽需要耗费时间、精力以及粮食,所以,圈养家禽的平民鲜有人在。

也就是说,食物镇的管理比杂物镇还要严苛!

“你们的警务长也很残暴吗?”我挪到春恕跟前,咬着牙小声说道;“杂物镇的警务长是个不折不扣的禽兽!”

春恕转过头,忐忑的看着我,我想,或许是因为我说这话时的语气太过凶狠,才使她这般忐忑不安,嗯,她的团友是个凶恶的人。

“噢,谁不是呢?所有的警务员都不是好东西!”她说。

只要一想到关于霍千那个王八蛋的任何事情,我的脑袋便会嗡嗡作响,我能感觉到全身的血『液』在前赴后继的向头顶冲,它们在我的血管里喊杀、奔腾,使我难以抑制的在脑海里幻想霍千惨死的场面——被枪『射』成筛子、被『乱』刀剁成肉酱……

“霍千,我一定会回来将你碎尸万段,我保证!”

我想,兴许霍千那个遭天杀的,这会儿正在电视前看着我呢,他现在是什么样的心情呢?懊悔?后怕?愤怒?

我对霍千的仇恨已经深入骨髓,目前,我能做的便是将它转化为活着走出竞杀场的动力,以此激励自己,可是,这却又使我产生了一种负罪感,对春恕的负罪感——无论如何,她都得死,事实上,我并不希望她死,她不是我的敌人。

一想到这里,我就没有了再吃下去的胃口。我把剩下的五只虾放进芭蕉叶,然后交给了春恕;

“给你的!”我对她说;“你比我还要瘦弱呢!”

她吃惊地看着我,包裹着食物的嘴一动不动,就像被人用拳头击打过后肿起来一样,使她看起来更加可怜。

“你不想吃了?”卫广也停下了咀嚼的动作,并用哀怨的眼神看着我,我在他的眼里看到了四个字:不可理喻!

是啊,饥饿的祭灵战士居然会舍弃美味的食物,这是一个多么令人不可理喻的举动。

我没有回答卫广,我想,他一定会理解我的“不可理喻”的。

“我吃不下去了,你吃吧!”我看着春恕,对她认真的说道;

她明亮的眼睛里渐渐泛起了几丝湿漉漉的泪花,她低头时,一颗晶莹的泪珠,从她鼓凸的腮帮子滑了下去;

“你吃吧,我不能吃掉你的食物!”她头也不抬的说;“我已经很饱了。”

“不,还是你吃吧,好吗?”我用几近哀求的语气对她说道;

她慢慢抬起脸,看了看卫广,紧接着用感激的眼神看了看我;“谢谢你,青明!”她眼里的泪花已无影无踪;

“不用道谢!”我轻声说。

瞧,我真无耻!我比王室城那些嗜血如命的禽兽还要无耻!居然用这种方式弥补对春恕的愧疚!

春恕满含感激的吃掉了我让给她的食物,并真诚的向我道谢,我只是苦笑着摇头,没有吱声,因为我内心深知,让出食物并不是我本意,我这样做只是为了弥补对她的愧疚,不久之后杀死她的愧疚。

在以往的祭灵仪式里,抱生团成员是不会让出食物的,我算是开了先例。

我们将剩下的鱼虾以及鸡肉烤好后用芭蕉叶包裹了起来,我们打算将其留到下一顿,当然,我们得保证自己能活到下一顿;

整理好背包后,我们蹑手蹑脚地钻出了芭蕉林,重新回到了光洁平整的水泥路;此时,温暖的阳光从轻盈的薄雾里『射』了出来,像一根粗棍一样,将袅袅薄雾搅散开来,眼前的景致,突然间变得清晰明亮,紧接着,一阵带着腥味的微风吹来,将薄雾彻底赶走了;

太好了!这样一来,我们就能觉察到任何一丝风吹草动了,要知道,在能见度极低的雾里行走是件极其危险的事情,因为谁也说不清,『迷』雾里究竟会隐藏着什么样的危险。

我们沿着靠近河流的路沿边行走,目的是为了搜罗河中冰封的食物,我们不愿意让那些从天而降的美味食物,落入其他祭灵战士之手,事实上,我更希望其他祭灵战士因为找不到食物而活活饿死!

可是,很残忍,我们沿着河边走了大概40分钟,却没有再见到任何冰冻食物的影子!

“再向前走走看吧,或许前面会突然出现烤鸭什么的!”春恕满怀希望的对我和卫广说;

“我认为不太可能了!”我无精打采的说;“我们还是赶紧找过夜的地方吧。”

在过去的40多分钟里,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与希望,已使我气馁至极,希望与失望重叠,在40多分钟的时间里周而复始,是的,我想我们再也遇不到食物自动送上门来这件好事了!

随着山势的高低起伏,水泥路与河的距离也愈来愈远,当拐过一个像滑坡形成的山湾后,水泥路与河便完全拉开了距离,水泥路与河之间阻隔着或平缓或陡峭的荒地、悬崖,事实上,水泥路与河就像闹掰的恋人,不再如之前一般亲密无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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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看,河水开始流动了!”卫广站在路沿口的悬崖边指着潺潺流淌的河水,他的脸上写满惊恐;

是的,我们甚至没有察觉到冰冻的河流是何时解冻的,它仿佛是在悄无声息的情形下解冻的,这足以使我们惊恐不安了。

“或许,这段河流根本没有被冰冻,我们只是没有察觉罢了。”春恕用自我安慰般的语气说道;

“你的意思是,河流与水泥路渐渐的远距离分离,我们选择了水泥路而不是河流,所以我们也就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问题!”我补充道;

“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如果我们选择沿着河流前行,那么,我们就会发现它在某一处恢复了流淌。”春恕说。

但愿我们只是走神了!

已经过了半日,可天空却仍然安静得如摇篮中熟睡的婴孩,我多么希望它能响起尖利刺耳的口哨声啊,那声音在我看来却又是那般令人陶醉,它既是生命陨落后的哀悼,又是我拉进回家路的欢快乐章;

“天空越是寂静无声,其他祭灵战士就越是安然无恙!”我在心里难受的抱怨着。

“在竞杀场,口哨声是活着的祭灵战士最喜爱的挽歌……”

这话是祭灵仪式解说员娄尔的口头禅,那个一脸凶相的娄尔每年都会出现在电视里,用犀利的眼神和毒辣的措辞评论每一个祭灵战士,我想,也许他会这样评论我:“勇敢却没有头脑的竹青明,她可能会在其他祭灵战士的计策里呜呼哀哉……”

事实上,娄尔不会对任何一个祭灵战士口下留情,或许,他之所以如此是因为他想保持曝光率,因为柳环曾说过,对观众毫无吸引力的解说员会被祭灵院弃用,王室城公民们喜欢疯狂与热情,拒绝淡漠与平庸;

我根本不担心娄尔会怎样评论我,我只是担忧他的毒辣言辞会中伤我的家人,我的家人无疑是目前最受煎熬的人,当然,我同样也是受煎熬的人。

我们又转过了一个小山包,转过山包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片陡峭的山势,山间镶嵌着清悠悠的菜地,和一座座散落在田间地头的木质农舍;有的农舍被树木掩映,呈现出一种若隐若现的错觉,有的房屋暴『露』在土地里,看起来突兀而富有艺术感,嗯,它的陈旧破烂便是它的艺术感。

这片地方在往年的祭灵仪式里出现过,而现在,它被人为地改变了些许模样,以前,这片地方没有农舍,也没有绿油油的菜地,而是一整片荒坡。

山包那边和山包这边的景致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山包那边一片绿意盎然,而这里却是满眼萧瑟;

“你们有没有发现什么?”我问;

“发现什么?”卫广急切地问道;

“我们路过的地方和这里不大一样。”我答道;

“什么不一样?”卫广追问;

噢,他真没发现吗?山包那边是夏天,而山包这边是秋天!

也只有竞杀场才会出现这种奇特“景观”。

“仿佛突然之间变成了秋天。”春恕答道,她的眉头已经皱成了一条沟壑,她看起来有些焦虑;

“对,你们瞧,红红黄黄的树叶、光秃秃的树枝……”我指着远处说道;“嗯,气温好像也跟着下降了。”

“哦,我居然现在才发现!”卫广如梦初醒般的点着头,他的视线与我撞到了一起,或许是为了缓解难为情,于是,他冲我挑了挑眉『毛』;

不得不说,他挑眉『毛』的模样真的很滑稽。

“你们看那里……”春恕用木箭指向我们斜下方的一处废墟低吼道;“……砖瓦房……”

我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这一望,我的心如缠绕的致命藤蔓般纠了起来;

那处废墟在往年的直播里出现过。前年,它是一间完整而简陋的砖瓦房,可是,去年的祭灵仪式后,它就变成了一堆惨不忍睹的废墟,而废墟中高高矗立的断墙,便是去年祭灵仪式直播中的最后一幕……

去年,祭灵仪式进行到最后阶段只剩下了三个人——兵卫镇的一对祭灵战士和木头镇仅存的男祭灵战士;当时,这片地方没有河,没有水泥路,而那间砖瓦房紧邻阴深而黑暗的森林;木头镇的男祭灵战士从森林冲出来后直接躲进了那间砖瓦房,他的身后紧跟着兵卫镇的祭灵战士,木头镇的祭灵战士躲进屋内后将铁门牢牢锁死,而求胜心切,而彻底『乱』了心智的兵卫镇祭灵战士为了尽快结束仪式,便在无计可施的情况下,用铁锤对着砖瓦房的红砖墙壁一阵『乱』劈,不幸的是,砖瓦房并不牢固,不下几分钟,墙就被劈开了一个大窟窿!

就在娄尔用慷慨激昂的声音对手握砍刀、躲在墙角发抖的木头镇祭灵战士落井下石的时候,场内的局势却发生了戏剧『性』的大逆转——被破坏的那面墙由于承受不了整间房屋的重量而轰然倒塌,那对兵卫镇祭灵战士便被活生生的砸死了!

我虽然对兵卫镇痛恨至极,但我却对那对被砸成肉酱的兵卫镇祭灵战士感到悲哀,他们就那样活生生的死掉了,甚至没有留下任何痛苦的表情,我想,他们到死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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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幕足以使所有人后背发凉,我甚至能清晰的想象出,他们破碎的躯体被压在砖墙下的场面!

最后,木头镇的祭灵战士出人意料的成为了胜利战士。

“他们保留了那座倒塌的砖房。”

我目不转睛的盯着孤零零杵在田地里的砖瓦房说道,我的语气里充满绝望,就像失去沙昂的春恕一样,痛苦中充斥着绝望,我想,她当时的感觉也许正是我现在这样。

“那又怎么样?我们又不去那里!”卫广摇着头,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不过,他那副模样使我有种上去打他一拳的冲动。

“怎么样?那里曾经战死过一对祭灵战士,如果这世上真有牛鬼蛇神的话,那么,他们的魂魄也许正在那里游『荡』!”我强压着怒火对卫广说道。

是的,如果这世上真有杂物镇那群老人口中所描述的鬼怪、幽灵,那么,整个竞杀场肯定满是怨鬼与冤灵呢!

“求你了……青……青明,别说了,太……吓人了!”春恕被我的话吓得语无伦次,她紧皱着眉头,警惕的看着四周;

“你的胆子也太小了吧!?”

我用似问非问的语气对她说道,并在心内对她的胆怯懦弱嗤之以鼻,她这个样子根本不可能获得观众的喜爱,观众只会对勇敢无畏的祭灵战士加以崇拜和倾慕,而勇敢无畏也正是胜利战士的标志;

“我得找个机会提醒她,让她假装勇敢。”我盯着怯生生的春恕,并在心底暗自说道。

我可不愿意,春恕在我们与其他祭灵战士狭路相逢时怯场或是像野兔一样溜掉。

“我只是害怕!”春恕用委屈的眼神看着我,不知为什么,我居然会对她无辜而委屈的眼神难以抗拒?她看起来太可怜了,就像瘦弱而又浑身伤痕的安澜澜一样,只不过,在我看来,安澜澜比她勇敢多了。

“好了,你不用怕,我们现在是三个人。”一旁的卫广嗤笑着,他嘴角牵扯而起的肌肉已经歪斜到了耳根部位;

“你居然还笑得出来?”我气愤的对卫广说,“我们应该立刻、马上找地方躲起来,因为天快黑了。”

说完,我抬起手腕看了看表,已经下午6时了,再过两个小时,天就会完全黑下来。

竞杀场内的时间与场外的时间一致,当然了,后台人员也可以控制竞杀场内的时间,比如,在凌晨两点半的时候升起太阳,或是在正午时分使天空陷入黑暗,可他们却很少这样做,除非万不得已。

我们来到一大片较为平缓的地段后,回身向刚刚停留的地方望去,那倒塌的砖瓦房的全貌愈发清晰,使我有种难以表述的压抑,我想,我们应该再向前走一段,这样或许才能完全将它扔在身后,将它从我烦『乱』的思绪中抽离;

于是,我向前小跑一阵,当拐过一个垭口后,密密麻麻的农舍赫然于目,如果将刚才看到的稀疏农舍比作繁星点点,那现在的密集的农舍院落就叫做星河熠熠,它们有的三三两两紧挨着,有的虽然密集得数不清,可却又错落有致,别具一番无法用词藻修饰的风味。

如果这不是在竞杀场,那么,那些农舍院落一定会成为一处理想的居住地,事实上,我已经有些『迷』糊了,这究竟是竞杀场还是真实场景?我是在做梦吗?

“不,这不是梦,这也不是真实世界,这是竞杀场,醒醒吧!”

一个冷冷的声音从我的脑子里传散开来,将我从『迷』糊的状态里拉了回来,是的,这是竞杀场,那些看起来极具别韵的农舍院落间也许掩藏着某些致命的危险,可是,从目前来看,它们却是最为理想的过夜地;

这片地方被设置为“秋天”,也就是说,到了晚上,气温可能会下降,我们不能呆在林子或是山洞,而且,看样子,这里根本就没有像昨晚一样完美的山洞,再者,水泥路太过引人注目,如果我们后面有祭灵战士跟上来,那势必会发生一场恶战,是所以,当下之际,挑一间农舍躲起来才是上策。

经过商议,我们三人达成一致——挑选一间农舍落脚,说实话,能如此顺利的达成一致还真是令我喜出望外,我原本还担心在商议的过程中会发生分歧呢,不过,现在看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

当我们我们离开水泥路,踏进绿油油的土地后才发现,原来,先前看到的绿茫茫的植物其实是萝卜!它们硕大的根茎牢牢的长在土里,鲜绿而肥硕的叶子呈伞形向四周散开,那姿势仿佛是要张开双臂等待阳光的宠幸似的;

太好了!在竞杀场找到食物就如在寒冷的冰窖找到柔软的茅草一样会令人激动万分。眼前,成片的萝卜地使我开心得有些头晕目眩,萝卜配鸡肉、鱼以及虾,我想,我们的晚餐一定会非常丰盛!

我们抱着粘着泥土、似胖娃娃般的萝卜,在参差却有致的房舍院落之间来来回回,一边小心翼翼的查看,一边左顾右盼,犹豫不决,我们都深知,这不是在挑选度假的休闲屋,而是在寻找能在危机时刻反击或逃命的有利位置,任何一座房舍都极有可能成为其他祭灵战士袭击的目标,这看似温馨简雅的房舍院落间,也许潜藏着危险,我们必须以如履薄冰般的态度谨慎对待,因为在竞杀场中没有绝对安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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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在铁链桥对岸看到的祭灵战士此时早已渡过了河,也许,还不止我们所看到的那几个祭灵战士,他们现在可能正沿着水泥路向此地进发,当然,在没有到达这片地方之前,他们不可能知道这里散落着可供遮风避雨的农家院落,我多希望他们永远也到不了这里啊,他们能死在半路最好!

房舍均为木架结构,房顶用黑『色』以及彩『色』的瓦铺成,有的瓦上面已经长满了青苔,看起来就像已经存在多年似的,可是,这些房舍是今年才冒出来的,我想不明白它们为什么会在这么短的时间内长满青苔;

砖砌成的烟囱从房顶伸出,然后直『插』天空,有烟囱就有灶台,我仿佛已经闻到了烧焦的米粒味,“噢,我的肚子又开始叫了!”我按着咕咕响的肚子小声说。

平坦整洁的院角种着果树,果树的树叶被风蹂躏得屈指可数,只剩下光秃秃的枝杈在冷风中孤零零、悲戚戚,就像失去同伴的祭灵战士一样;

见此情景,我不禁在心底默默发誓:“我一定不能失去卫广,我得和他一起活着回到杂物镇!”紧接着,我偷偷看了看春恕,瞬间,一股心痛与愧疚交织而成的复杂感觉由胸口传遍全身;

“如果胜利战士能有三个该多好啊,这样,我们三人也许都能活下来!”

当然,这只能是我的终极幻想,事实上,我希望所有祭灵战士都能活着出去,是呀,为什么祭灵仪式必须以活人献祭呢?如果只是为了震慑平民,那么,那些暴政酷令就已经足够了!

耗费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我们终于选得一座坐落在小树林中的房舍作为过夜地,这间屋子靠近山坡,如果遭遇袭击,我们可以从窗户或者后门逃向山坡;

房舍的大门外是一块平坦的院坝,对面是一座形似于牲畜圈的木质矮楼。

以前,老师总是以“鬼斧神工”、“独具匠心”、“别出心裁”等词语形容我们这颗星球是多么神奇而神秘,而今,在这个人为创造而出的“神奇自然”中,我不得不感叹科技的“鬼斧神工”,是科技造出了竞杀场,以及竞杀场内能以假『乱』真的“大自然”;

从某些方面来讲,我讨厌科技。

天『色』完全暗下来后,我和春恕用堆在房门背后的木柴生起火,然后找来铁锅,将萝卜和萝卜叶放入其中,卫广则将剩下的鸡、鱼、虾用木棍穿起来放在火上加热,最棒的是,我们在房间内找到了未拆封过的食用盐、白砂糖以及一些动物油;

后台投入场内的食物是安全的。近几年,观众不太愿意看到祭灵战士被活活饿死的场面,所以,后台人员便会时不时地向竞杀场内投入能维持生命的可食用物品,只不过,找到这些食物需要靠运气,而通常情况下,祭灵战士只能凭本事找食,比如打猎、挖野菜、摘野果等。

屋外伸手不见五指,四周一片寂静,就连风的声音也没有,我们坐在火边,对着食物狼吞虎咽;我一边吃着滚烫的炖萝卜,一边扫视房内的陈设,桌椅板凳是新制的,偶尔还能闻到一股淡淡的油漆味,大门左边的靠墙位置,摆放着两张铺满稻草的铁架床,看起来很有倒头入眠的冲动;

是呀,昨天晚上睡在山洞的地面,而今天经过艰难逃命与跋涉,我早已累的精疲力尽!

在夜黑风高的晚上躲在农舍中生火,这真是安逸啊!

“那么,食物镇肯定有很多萝卜哟?”我用轻快的语气对春恕问道;

“当然了,红萝卜、白萝卜、紫萝卜……”她的嘴里塞满了食物,为了能清楚的和我对话,她只好停顿一阵,将那些食物咽下肚子,“各种各样、应有尽有。”

“那些萝卜种在温室吗?”我问;

“比较值钱的会种在温室,不值钱的可以随意种在房前屋后。”

她头也不抬的答道,仿佛我提出的问题太过弱智,以至于她不值得为此抬起她的脑袋似的。

“在杂物镇,萝卜是穷人家的日常食谱。”我目不转睛地盯着铁锅里冒着蒸汽的白萝卜说道,“我们将萝卜切成块,然后串起来挂在树上晾干,或者,把它腌进咸菜或是泡菜里……”

在杂物镇,穷人会在房前屋后种上萝卜、黄瓜、白菜等。杂物镇的平民们只能被允许种植这少的可怜的蔬菜,而私自种植其他作物会被判刑,当然,平民们也没有获得种子的途径。

“你们那里也允许种萝卜吗?”春恕抬起头问;

“是啊,只有穷人才会种,富人通常不会种这东西,他们才不会吃呢。”

我用手指了指铁锅里的白萝卜,然后地若有所指地看了看一脸无辜的卫广;

“你看我干什么?”卫广面『露』尴尬之『色』,“我承认,我是富人家的孩子。”他说完,用幽怨的眼神看了看我,然后又迅速将视线移开;

我并不是有意让他难堪,也不是有意以此奚落于他,我只是不能控制自己对富人的羡慕与妒恨,因为他们一向不缺吃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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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原来你是富人家的孩子!”听我这么一讲,春恕如梦初醒,“我一直以为你是穷人家的孩子。”

“富人家的孩子有什么问题吗?”卫广黑着脸问春恕;

“因为……”

春恕欲言又止,她看了看头顶的无人摄像机,然后用手遮挡住嘴巴小声说:

“在我家那边,只有穷人家的孩子才有可能被挑作祭灵战士,大人们不会选富人家的孩子去送死……”

她的声音小如苍蝇,可她的眼中却『射』出了似怨恨般的冷光。

“为什么?”卫广紧紧拽着手中的鸡骨头,他的嘴角微微抽动,嘴皮上的碎末却没有因为嘴巴的动作而掉落下去;

“看来,杂物镇的人们并不嫌贫爱富!”她慢悠悠的说道。

春恕虽然没有正面回答卫广,可她却明明白白的给出了答案;杂物镇的人们并不嫌贫爱富,他们出于对富人的妒恨,才会将目标对准富人家的孩子们,当然了,他们的目标不仅仅是富人家的孩子,像软弱无能的、令人讨厌的都会成为目标,而残废的哥哥算得上“软弱无能”的代表了!

如果哥哥当初没有被地雷炸断腿,那么,我现在也不会像牲畜一样被困在竞杀场了。

“你的意思是,食物镇的人们嫌贫爱富?”我不禁问道;

“嗯,差不多吧,不过,我挺意外的……”春恕略微停顿后看了看满脸无奈的卫广,“富人家的孩子居然会被选作祭灵战士!”

我很想告诉春恕,杂物镇并不像食物镇,杂物镇的穷人对富人存在偏见,富人可以不愁吃穿,可以不用像穷人一样,在阳光照『射』不到的夹缝处求生,富人可以锦衣玉食,而穷人却只能对他们的奢侈生活气得吹胡子瞪眼。

“不妨告诉你,在杂物镇,人们只能在送祭日这天拿富人家的孩子出气!”卫广气呼呼的对春恕说,他还特意朝无人摄像机看了看,眼神中带着挑衅;

那么,他这是在向杂物镇的人们挑衅呢?

“噢,我大概懂你的意思了!”春恕用手拍了拍脑门说道,“那你住在杂物镇的富人区吗”?

“是的,可是我并不喜欢住在富人区。”卫广看着我说道。

真是滑稽啊,他说的是真话吗?任何人都想住进富人区!

“为什么?”春恕目不转睛的盯着卫广问;

“因为我讨厌富人区的同龄人。”卫广低下头,用小的像苍蝇般的声音答道,声音虽小,可我却听得很清楚。

“我以前在学校里看到你和富人区的男生打架。”

不知怎么回事,我的脑海里突然冒出了这个画面,他和富人区其他男生打架的画面。

他抬头瞥了我一眼,紧接着用无所谓般的表情点了点头,“这么说,你当时在场?”他对我问道;

是的,当时我的确在场,在教室门外的走廊上,他被几个富人区的男生压在身下拳打脚踢,他双手抱头,蜷缩在地,可他当时并没有服输,我之所以知道他未打算投降,是因为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坚毅不屈的眼神,就像昨天在鳄鱼潭时的眼神一样;

当周围的同学越聚越多并齐声起哄时,他大叫一声,在突然之间伸出右腿,对准压住他的人一阵猛踢,趁他们后退时从地上弹起,用他的力气和拳脚将那几个男生揍得满地找牙……最后,闻讯赶来的老师及时制止了怒火攻心的卫广……

不过,那几个男生被送进了镇里的医院,后来,他们在家足足躺了一个礼拜!

我一向反感被他揍的那几个富家男生,他们在班里横行霸道,不过,他们不会欺负或是为难穷人家的孩子,因为他们非常清楚惹怒穷人的后果,毕竟,杂物镇的穷苦人家是富裕人家的三倍之多;

当然了,富人家的孩子只会欺负比他们稍弱的富人家孩子,从某种程度上来讲,富人家的孩子和穷人家的孩子早就划清了界限,在时局未发生革变之前,这种界限无法逾越,所以,在杂物镇,富人只会与富人做朋友,穷人也同样只会和穷人做朋友,而我家和卫广家是特殊情况,我们两家因为祭灵仪式而不得不紧密相连,所以,若不是因为祭灵仪式,我和卫广永远也不会有所交集。

往年也有过类似的情况出现,富人家的孩子和穷人家的孩子成为祭灵战士后,两家的关系会在突然之间拉进,然后相互安慰和鼓励,可是,当两家的孩子死在竞杀场后,两家人的关系就会疏离,并恢复如前,就像在本质上有着千差万别的麻绳和绸带,被人拧成一股,可在被分开后,麻绳依旧是麻绳,绸带依旧是绸带。

“对啊,我当然在场!”我非常肯定的看着卫广答道;

他微微一笑,然后说道:

“嗯,那么,那些被我揍得满地找牙的男生一定会幸灾乐祸咯!”他的脸上写满不屑,语气中更是带着轻蔑;

他这是在趁机羞辱被他揍过的男生。

当然,他们会幸灾乐祸,他们巴不得卫广惨死在竞杀场,说不定,他们就是将卫广送入竞杀场的始作俑者。</div>

所以,为了击垮将我们送入竞杀场的人们的内心堤坝,我们必须活着回去,我猜,那种复仇的感觉一定棒极了!

“我猜,他们此时正在内心诅咒你呢。”我笑着对卫广答道。

“我最害怕打架了!”春恕瘪着嘴说;

“谁都不喜欢打架,那只是因为迫不得已。”卫广笑着对春恕说。

我们的话题又回到了萝卜之上。春恕告诉我们,食物镇有着许多萝卜品种,我们吃的白萝卜是最普通的。

“真想尝尝紫萝卜的味道,你认为呢?”卫广看着我问;

“或许,你应该说紫『色』非常漂亮。”我笑靥如花的看着笑嘻嘻的卫广,脑海中突然冒出了安澜澜被鞭子抽打的画面;

噢!想到这里,我突然没有了继续吃下去的胃口,那个可怜的安澜澜,她也许永远也不会知道,卫广爱上了她。

可悲!被圈养的牲畜爱上了另一只牲畜!

我放下手中的食物,然后看了看窗外黑暗的天空。突然,天空闪过一道白光,紧接着,一声尖利的口哨声从天空传来,一秒钟之后便消失了;

我们被口哨声惊了一跳,继而,我马上意识到,又有祭灵战士倒下了!

果然,几秒钟之后,无人摄像机在我们面前投『射』出了鲁哈维的纪念贴,他是科技镇的祭灵战士。

纪念贴播放完毕以后,四下便恢复了平静,可我们却吃不下了,我们各怀心事,懒洋洋的扒拉着食物,就像三只无精打采的小鸟一样。

说来也奇怪,死人对我们来讲是好事,死一个,我们便少一个竞杀对手,可是,我的内心为什么如此难受呢?

我对那个鲁哈维没有太多形象,我唯一能记得的是他戴着金丝边的眼睛,一副看起来很有学问的模样。

鲁哈维的搭档夏姬却还活着,至少目前为止是这样,我真的希望她的纪念贴也被播放出来,可是,我却有些心痛。

我们三人默不作声,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跳闪的火苗,我想,此时,沉默才是最好的良方。

嗯,我们离回家路又近了一步!</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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