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封信的内容无人知晓,连如今的莫筱雨都对此印象模糊,只记得后来在边境驻军时收到了男孩略带青草香的回信,那封信写得满含愤怒,字字句句都带着责备、埋怨之意:
“若非琼海兄告知,云某还不知小嫣出征之事,可街上小童都知晓大军离京,大概全京中的人只有云某人这般呆傻,等到了你出征之日当天才被他人告知,小嫣若觉得同在下做朋友很是勉强,那以后在下会尽力远离,不多打扰。”
当时收到那封信的她满腹失落,心中焦急地想要回京同他好好道歉,好好解释,可她却被一道圣旨捆在此处,她以为她终能有一天回京向他解释,甚至收到信件的几日里都在思索着回京之后如何消解他的怨气,可老天却再也没有给他们这一次和解的机会。
“对不起,叔暝。”莫筱雨将另一只手也从苏溟的双臂中挣脱出来,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腰身,轻柔地回抱着他,声音淡淡的,却又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沉重之感。
苏溟不知她说的是那件事,只道莫筱雨是愧疚于让他等了太久,便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没事,虽然关于你的所有事我都会不自觉地着急,但也会不自觉地耐下心,焦急地永不放弃地等待。”
“虽然说的不是这回事,但是你这样说只会让我更愧疚。”莫筱雨的脸埋在苏溟的怀中,传出的声音闷闷的,响在苏溟的胸膛微微震动。
“愧疚也不错,起码你不会疏远我了,”苏溟顿了半晌,猛地回过神来,惊诧地推开她,握着她的双肩道,“你说什么?不是这回事?那是什么?”
“信的事。”莫筱雨莫筱雨抬眸望着他,眼中的情绪也很是淡漠,仿佛没有什么能引起那眼中秋水的涟漪,简短的三个字,却负着多年的时光。
“信?”苏溟将过往与莫筱雨往来的信件过了一遍,因着相识时间不多,也未花费太大的力气,随即便更加疑惑了,除了一封需要他来给她道歉的信件,其余皆是一些家长里短,能有什么值得她来道歉的。
苏溟收起脸上和眼中的疑惑,微微低头看了莫筱雨一眼,见她眸色深沉才渐渐打开了名为“嫣”的回忆匣。
“走了,勿念心安。”
这是她留给他最后的六个字,随后他回了一封信,因写信之时便是满腔对常嫣不告而别的怒意,信中难免用词过重,甚至连绝交之意都略有表达,很是决绝。
很久很久之后,邰奚驻军分发信件,他的桌案上才出现了一封满是褶皱的信件,信封上的蜡封几乎脱落,而信封的四角早已被磨成了圆角,质感粗糙,甚至还有些许破损,字迹也有被水渍晕开的地方。
他抱着最坏的打算打开信封,拿出里面的信笺,果然如他所料,已是一片模糊的字迹,只能依稀分辨一些笔画简单的文字,可即便他绞尽脑汁也拼凑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他将纸页沿着原先的折痕叠好,按照原先的样子塞回信封中封好蜡封,放入了一旁一个装满信件的柜子中,那封信就那样静静地躺在柜子里,渐渐同柜中其他信件一样,蒙上了一层厚重的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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