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紫珺惊喜地看着元昳走进来,她喜极而泣,不敢置信道,“王!你终于回来了!”
相比于郭紫珺的惊喜,元昳只是微微颔首,他垂眸看了眼郭紫珺隆起的腹部,上前扶着她在软榻上坐下,“孤王没事,你和孩子也没事,真是万幸。”
因为担心被玉朔的人追杀,元昳吩咐平阳城郡守瞒天过海,他隐藏身份,由平阳城郡守带着一队精卫护送,轻装简行,从平阳城一路赶往熹元京城。这一路上的惊险不必多说,大败于玉朔的痛更是日日夜夜锥心刺骨。元昳从失败的打击中恢复过来之后大病了一场,消瘦许多,唯有一双眼神越发锐利如刀,深沉无底,连向来心思细腻的郭紫珺也觉得心惊。
这样的元昳,她再也看不懂。
“多日不见,王真的消瘦了许多。”郭紫珺试探着想要抚上元昳的脸,却被他轻轻侧头躲过了。她的手尴尬地僵在半空中,最终收回来,放在自己腹上,轻声询问元昳,“王是刚刚回宫吗?怎么不去好好休息?”
“孤王在外面的时候听说你有小产的迹象,心里放心不下,就先过来看看你。”元昳垂眸看着郭紫珺的腹部,淡淡道,“孩子似乎长大了许多。”
听到元昳这话,郭紫珺一怔,不知他的话是有意还是无意,此时此刻听在她耳中让她心惊不已。她嘴角的笑容有些僵硬,却还是扯唇笑了笑,“是啊,太医刚刚来看了,说臣妾已经无恙,而且腹中所怀的,许是双生胎呢。”
“怪不得太医说你的肚子比寻常人要大许多,原来是这样。”元昳眉眼间染上了几分笑意,此时此刻,里面竟跃动着郭紫珺从未见过的柔情。</div>
痴痴地望着元昳,郭紫珺一颗芳心在他眼眸里的柔情中沉沦,她掩下心中异样,试探着将头靠在元昳的肩膀上,柔柔道,“到时候,臣妾给王生一对龙凤呈祥好不好?”
见她把头靠过来,元昳眸光微动,他没有躲,而是揽住了她的肩膀,轻声道,“好。”
靠在元昳的肩膀上,郭紫珺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幸福过。从她进宫到现在,他从未对她这样柔情,从未对她这样好。此时此刻,她多么希望时光就此停住,这样她就能永远和他在一起,再也不用担心别的了。
“你靠在孤王的肩膀上,让孤王想起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情景。”郭紫珺沉迷在这难得的柔情中时,元昳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孤王现在还记得,那日你救了孤王,在庙里,你就是让孤王这样靠在你的肩膀上,然后把粥喂到孤王口中。那时候孤王在想,若是孤王有幸逃过一劫,定要像你那日照顾孤王一样,照顾你一生一世,护你一生一世,谁也不能伤害你。”
“当日臣妾举手之劳,竟能换得王如此真心相待,臣妾就算是死也值了。”郭紫珺柔柔地笑着,轻声低语着。
“紫珺。”元昳第一次如此亲昵地唤她的名字,郭紫珺闻言一怔,她从他肩膀上抬起头来,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他,是已经爱上她了吗?
郭紫珺眸中盈盈泪珠闪烁,她痴痴地看着元昳,不敢置信地问道,“王,你刚刚是在唤臣妾的名字吗?”
元昳闻言微微一笑,眸中是郭紫珺从未见过的柔情,他伸手为郭紫珺理顺耳畔的青丝,开口道,“紫珺,孤王还想吃那天晚上你做的粥。”
“粥?”听他提起那天晚上的粥,郭紫珺一怔,她的神情不由得有些慌张。
那天晚上,华玲珑还给元昳喂了粥?不会啊,他们身处那个破庙,无米无水无火,华玲珑怎么给元昳做粥!难道是,华玲珑出去买来的粥?
郭紫珺心中万千意念闪过,她心中慌张不知所措,却见元昳含笑看着她,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笑了笑,道,“说起来,那天晚上的粥可不是臣妾做的,而是臣妾在庙外买的。王也不想想,在那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破庙里,臣妾去哪里熬粥啊!”
“哦,原来是这样。”元昳闻言眸光微动,他又道,“这三日孤王回京路上,不知为何梦里总会浮现当年我们在庙里的情景。不管是五年前孤王落魄至破庙,还是今时今日孤王大败,你都不离不弃,这般情谊真的让孤王感动。”
“因为臣妾爱王,为了王,让臣妾做什么臣妾都愿意。”郭紫珺柔柔地笑着,她痴痴地看着元昳,“更何况,这都是臣妾应该做的。”
“孤王记得当日你为了救孤王,把孤王扶进庙里的时候,一不小心崴了脚。”元昳说着,他垂眸看向郭紫珺的脚踝,关切地问道,“后来你的脚好了吗?可留下什么病根了?”
“真没想到王还记得。”郭紫珺笑着抚上自己的脚踝,轻声道,“虽说那一下崴得有些重,不过幸好臣妾身上带着些舒筋活血的药,敷上去很快就没事了。不过多多少少还是落下了点病根,一到下雨阴天的时候会疼些。”
闻言元昳眸光微动,他对郭紫珺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孤王也好找太医来给你看看。”
“这都是小事。”郭紫珺柔柔地笑着,她柔声道,“只要王一切都好,臣妾也就一切都好呢!”
“是吗?”元昳定睛看着郭紫珺,他忽然冷笑了一声,声音陡然阴沉了几分,“郭紫珺,你还想要骗孤王到几时!”
见元昳忽然变了脸色,郭紫珺一惊,不安涌上心头,她不知自己哪句话说的不对。她的嘴唇动了动,唇角的笑容有些僵硬,“王您这是在说什么呢?臣妾臣妾怎么可能骗您呢!”
“孤王说什么你心里应该很清楚。”元昳眸光渐深,凉薄的话语中带着让人胆寒的讽刺,他站起身来,冷冷地看着郭紫珺,“郭紫珺,孤王真是没想到,竟然会被你耍得团团转!而且被你一骗就是五年!”
“王您在说什么呢?臣妾听不懂啊!”郭紫珺身子抖成一片,她盈盈美眸看着元昳,梨花带雨的模样我见犹怜。
“听不懂?”元昳冷然轻笑,他幽黑的冰瞳里的柔情再也不见,此时翻滚着惊涛骇浪,让人闻之胆寒。他低头俯视着郭紫珺,伸手捏住了她的下巴,用力之大让郭紫珺痛呼出声,“你听不懂,那孤王告诉你。”
“五年前孤王被人追杀,孤王的暗卫都死光了,是孤王自己躲在了破庙里,在庙里遇到了那个救孤王的女子!”元昳的话语仿佛地狱之音,让郭紫珺脸上仅剩的笑容一点一点剥落,“那天夜里孤王身受重伤,对那个女子防备得很,不仅没有吃她给的药和食物,连碰都没有让她碰一下!而你却说喂孤王吃了粥,还扶着孤王的时候崴了脚!郭紫珺,如今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听着元昳的话,郭紫珺忽然明白了!原来元昳刚刚是在故意套她的话!看来他已经怀疑了自己的身份,今天过来就是为了套她的话!想要试探她!可没想到她一时不妨,真的落入了他的圈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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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该怎么办?现在她该怎么办?
郭紫珺慌了,恐惧和惊慌爬上了她的美眸,她不安地看着元昳,张口想要解释,却不知该说什么。
“孤王在来的路上试探过你的父亲,他说那天夜里你始终在家里,天明的时候才出门去,不多时带了孤王回来!那你倒是说说看,那天晚上你是怎么在庙里陪了孤王一夜,还在扶孤王的时候崴了脚,还买了粥喂孤王吃的?”元昳恨恨地看着她,见她惊慌的样子,越发证实了自己心中的猜测,他笑得讽刺,“郭紫珺,孤王不过是随口试探你就漏洞百出!真没想到,孤王竟然被你这个贱人骗了这么多年!若不是看在你怀着孤王孩子的份上,孤王真想杀了你!”
“王不是这样的!王,你听臣妾解释”见元昳起了杀意,郭紫珺连忙摇头,她慌忙抓住元昳的衣袖,梨花带雨道,“事情不是这样的”
“郭紫珺,你这幅样子真是让人恶心。”元昳眸中满是厌恶,见郭紫珺抓着他的衣袖不松手,他猛地抽手,直接拂开了郭紫珺,“若不是见你怀着孤王的孩子,孤王真想直接杀了你!不过你也没几个月了,等你生下了孩子,孤王就送你和你家人一起走。”
“我家人?”郭紫珺猛地抬眸,不敢置信地看着元昳,“王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欺骗孤王的人都没有好下场!既然你有胆子做,就要有胆子承担后果。”元昳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他眸中厉色闪过,“不过你放心,孤王不会轻易杀了你的。因为那样太便宜你了。孤王会诛你九族,让你亲眼看着家人在你面前惨死,让人受尽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方能解孤王心头之恨。”
“王,我陪伴你五年的情分,你就真的可以不在乎吗?”郭紫珺颓然跌倒在地上,她不住地给元昳磕着头,痛哭出声,“王,求求你,求求你放过臣妾”
“想要让孤王放过你?好啊,那你告诉孤王,是谁指使你李代桃僵欺骗孤王,当初救了孤王的女子,究竟是谁?”元昳蹲下身来,他冷冷地看着郭紫珺问道。
“是谁?”郭紫珺定睛看着元昳,忽地,她想起了那天晚上在云山山顶时安玲珑对她说的话,她忽地笑了起来,笑得放肆,笑得癫狂。
那晚安玲珑说,她爱上元昳,下场不会好的。那个时候她并不相信,果然才过了几日,安玲珑的话就证实了!
当初的华玲珑没有好下场,如今她也没有好下场!爱上这个薄情的男人,就是一个魔咒,致命的魔咒!
见她疯了一般大笑,元昳蹙眉,他伸手扼住了她的脸,冷声逼问道,“快说!”
“我说,我为什么不说呢!”郭紫珺笑得癫狂,她眼中泪水流出,不知是绝望还是悲伤,她定定地看着元昳,笑着嘲讽,说出来的话更是狠毒至极,“指使我的人就是你曾经最最信任的国师,我的师父。是他想要把我安插在你身边,找机会掌控你,并且掌控你的熹元!而且当初你遇到的刺杀也是他策划的,你没有想到?哈哈哈——”
“竟然是你们!”元昳瞳孔一紧,他眸中涌动着惊涛骇浪,仿佛发怒的雄狮,凶狠得似乎要吞噬一切。他扼住郭紫珺脸的手越发收紧,骨骼错位的咯咯声在寂静的殿内响起,极为瘆人。见郭紫珺吃痛呻吟,元昳手中力道加重,继续逼问道,“那个女子呢?她在哪儿?她究竟是谁?”
“她”郭紫珺似乎听到了天大的笑话一般,她放肆地大笑起来,眼泪都流出来了,“她死了!哈哈哈哈!她死了!”
“你们杀了她?”闻言元昳眸中怒火肆意,若非他还有着一丝理智,此时他已经捏碎了郭紫珺的骨头,“你们竟然敢杀了她!”
“王,这你可说错了,杀她的人不是我们不是我们!”郭紫珺笑得肆意,笑得癫狂,她看着元昳,眸中满是怜悯和讽刺,“是你,是你”
元昳闻言一惊,他不懂郭紫珺的话是什么意思,他深深蹙眉,沉声问道,“你说什么?!”
“想知道,那你就放了我!因为杀了我,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她是谁了。”郭紫珺笑得残忍,她的脸抽搐着,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她感觉一股热流从身下流出,她吃力的低头去看,却见自己的裙子不知何时被鲜血浸染,此时她的身下流了一滩鲜血,还有着温热的血从她身下汩汩流出。
见郭紫珺脸色煞白,身子软软地瘫倒在地,元昳一惊,在看到她身下血迹时瞳孔一缩,他猛地松开了扼住郭紫珺的手,仓皇中站起身来,见她无力地倒在血泊中,他的声音颤抖不成调子,“来人!传太医!快传太医!”
殿内混乱不堪,一盆盆血水从里面端了出来,元昳站在外面脸色阴沉,外面伺候的宫人皆是战战兢兢,大气不敢出。
“王。”内殿的门被打开,伴随着浓重的血腥之气,太医从里面走了出来,见元昳山雨欲来的阴沉表情,他欲言又止。
“怎么样?孩子可保住了?”元昳沉声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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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王的话,臣等已经竭尽全力了,只是”太医犹豫了许久后,终于还是战战兢兢地开口,“只是紫妃娘娘的胎像有些怪异,臣刚刚为娘娘把脉,发现娘娘腹中胎儿并非李太医所说的四个月,而是六个月,而且如今已有早产的征兆!此番失血过多,娘娘腹中羊水已破,此时若不及早想个办法催生,恐怕最后不但胎死腹中,还极有可能一尸两命!臣等惶恐,不敢隐瞒,所以连忙出来禀告于王。”
元昳闻言眸色一紧,他沉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她腹中的孩子,是六个月?”
“臣等心里也疑惑,毕竟据之前照顾娘娘胎的李太医所说,娘娘腹中胎儿是四个月,如今李太医不在,臣等真的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太医低头,请命道,“如今情况危急,还请王下令,母子只能保一个!”
太医的话彻底激怒了元昳,元昳双拳紧握,眸中怒火席卷而来,似乎要毁灭一切。
好!很好!
这个贱人居然骗了自己这么多!五年前她李代桃僵欺骗了自己,五年后又将一个野种讹到了自己身上!她真是好计谋好手段,把他耍得团团转!
怪不得那天晚上她无缘无故给他送来酒,他喝了一口就觉得体内燥热难耐,怎么也控制不住内心的冲动。如今想起来,是她在酒里加了药!
贱人,真是贱人!
元昳只觉得心头怒火在燃烧,他双目猩红,正要冲进去将郭紫珺杀死,迈出去的脚步忽地停了下来,须臾,他唇角勾起一抹诡异至极的笑,他转眸看向太医,沉声道,“依你所奏,保王子。”
太医领了旨意,开始调配猛药。此时元昳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索性坐在外殿等着,没过多久,太医的药剂渐渐有了效果,断断续续的呻吟声从寝殿中传来,每一声都如矬子一样搓着人的心。
元昳一动不动地坐着,他脸色冷凝,厉眼扫过外面跪着的宫女后,询问道,“谁是紫妃的心腹?”
“回王的话,紫妃娘娘最信任的人是彩星姑姑。”许久,一个宫女战战兢兢地禀告道。
“她人呢?让她过来。”元昳眸色未变,淡淡道。
“彩星姑姑起初一直守在内殿门前,不过刚刚出去了。”宫女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出去了?她跑得倒快。”元昳冷笑一声,随即下令召了羽林卫进来,“立即带人去把她抓回来,记住,孤王要活的。”
“是。”羽林卫立即领命,带着人出去捉拿彩星。</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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