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老鼠也疯了,抢着和羊吃草。
牧民不得不往草原里投放大量的鼠药,野兔和鸟类药死的也不少,狐狸吃了毒老鼠能不死吗?虫子死了可坏了大事,没了虫子,也就没了虫蛹,没虫蛹,哪来的七颜六色的飞蛾传递花粉,羊草长不好啊。
“外来户”个个嘴馋,下了班在草场上溜达,掏土蜂窝,下扣套野兔和獭子,嫌不够多,干脆用电瓶电野兔。狐狸兔子和獭子少了,狼的食物链条断了,狼也只能吃羊啦。这天灾搅合着人祸,灾难全落在了羊身上,没草吃,饿肚子不涨秤,牧民白忙活了赔了功夫赚不到钱。有草吃了,贴完了膘白白喂了狼,牧民跑细了腿转了一圈,补贴的钱一分没到手。
归根到底是羊重要,还是狼重要啊?没了羊,牧民总不该扎着脖子不吃饭吧;没了羊,再好的草场有啥用;没有了牧民,嘎查苏木管草呀。实在是没啥吃的了,跳进圈里咬死羊,饿疯了才冒这个险。它比人可不笨啊,吃不到狐狸黄羊獭子野兔,逼着它去咬羊。
嘎查长这话里话外的,阿来夫听出了滋味,没了羊咋活呀,抢银行又犯法;去骗人,笨嘴说不出话来,嘴里发出了响声:“转了一圈也没闹机密了,没人替我和老嘎查长包补损失的。”
白所长仍然在瞅着手机,抬起头来更正着说:“打死狼不一定判刑和罚钱,狼要张口咬人了,打死是正当防卫,不判刑。打死了报警,交给派出所。不报警自己偷着扒了皮,从嘴里拔出了牙,那就要罚钱判刑。”
巴雅尔说:“有人下网扣套雪兔,有的用电瓶电雪兔,雪兔是二级重点保护动物啊。狼是二级保护动物,不是二级重点保护动物。雪兔应该比狼值钱,打死狼要罚钱吃牢饭,电死了雪兔上桌成了下酒菜,咋没罚钱和进去吃牢饭呀?”
白所长瞄了一眼:“话蛮多的啊。有人电雪兔了?谁呀?”
阿来夫没上套:“是掏獭子,工区的人。”
巴雅尔以为獭子也是保护动物,低头在手机里查找。
岱钦问白所长:“狼咬死了我叔叔的羊,把狼打死了,交给你也一样呀。”
“不一样。要打110,给森警。”
岱钦瞅着白所长问:“森警?啥森警啊。”
“是森立警察。边防派出所管不了这事。”
巴雅尔半睁半闭着眼点着头:“狼咬死了羊,打死要蹲局子;咬人打死了,不用。”
阿来夫呲着牙:“森警没在跟前,就说狼要咬人,才打死的,那怕啥?”
“那现实嘛,羊在圈里聚着堆,进去就能叼走羔子,有必要进屋子里咬人嘛。”白所长用手划着圈,一人分了一根烟。
“有啥不现实啊,下夜撞上了,朝人扑来,用电棍电死了。”岱钦点上烟,瞅着他们几个人说。
巴雅尔问:“谁给补钱啊?替血淋淋的羊脖子争口气。”想起了白白送给任钦两只大羯羊,羊屎豆大的事没办一点,和让狼叼走了没啥两样。让饿狼咬死了,至少会填饱肚子;给了饱饱的任钦,肚子里连一根针都搁不下,不如狼吃在肚子里。转头一想张口三分利,没想到任钦很痛快答应了。
隔了三天,来了两个人在牧场绕着棚圈转悠着,蹲下来瞅着蓝色的苯板下口说:“这老狼的心眼就是多,掏洞钻进去吃大餐。”拿着手机对准洞口边塑料泡沫上血迹录了视频,饭没吃一口就回去了。财政局的李局长是任钦以前的老部下,平日里常喘在一起。李局长按以前的套路拨付了损失的一半给巴雅尔,让苏木财政所给了10%的补贴。巴雅尔想碰碰运气捞回那40%的钱:煤矿私下里租了草场,有钱揣进兜里。矿山答应了莲花的工作,权衡来权衡去的只有找油田了。
王主任挂起了浅浅的笑意,甩着脸子说:“油田没养狼,咬死了羊,凭什么要赔你钱啊。”
“狼的口粮让工人抢去了,才进圈里咬羊啊。”
王主任敲着键盘瞅着电脑没回答。他停顿了一下,说:“雪兔和野兔上了餐桌,旱獭烤得焦黄流油,骨头进了垃圾桶。气枪没闲下来呀,打死了不少猫头鹰,是你们的人干得好事,能说没关系吗?”
王主任红唇白牙地说:“说梦话啊,有证据吗?你有照片,还是有视频,拿我看看。赔钱要有理由,没你做梦那样简单,伸手就能把钱搂到腰包里。退回一万步说,就算是下扣套了几只兔子,掏几窝旱獭,打了几只猫头鹰,也不至于抢了野狼的食呀。狼是跑动的,兔子待在窝里,猫头鹰和狼没有半分钱的关系,狼能飞上天把它吃掉?缺几盆洗脚的钱就直说,干嘛要拿狼说事。你妈向你要5岁前吃奶的钱,你心里是啥滋味?”
他给“土律师”租小媳妇的事,一个半月前就传进了油田。王主任指着耳朵说:“做的好事,谁不知道,早进了矿山和煤矿的耳朵里了。啥时也带我过去乐呵乐呵,听说花样挺多的。”
“那店是不带颜色的,是绿色的,不是黄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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