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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章 婆家娘家

3个月前 作者: 沈常青

因为对加根父母的憎恨,导致她对婆家所有的亲戚和亲人都冷若冰霜。她不愿意与他们交往,也不允许王加根对他们示好和援助。如果涉及到经济利益关系,进账可以,但绝不往外出。

本来,王加根与他爸妈之间矛盾重重,没有正常家庭的父子、母子情谊。在内心深处,他甚至对父亲和母亲充满了怨恨,不愿意与父母有过多的来往,更不愿意在经济方面对他们提供帮助。但是,如果方红梅在他面前贬损他父母,说他父母的坏话,他又会满肚子不高兴。尤其是看到方红梅对娘家人和婆家人截然相反的态度,他心理上就觉得不平衡。

都是人生父母养,凭什么你对你爸妈那么好?我对我爸妈却那么差?都是手足之情,凭什么你对你弟妹那么慷慨大方?我就不能对未成年的妹妹尽点儿责任和义务?你完全不顾及我们的小家庭利益,我一个人维护又有什么意义?

逢年过节,在为方红梅的爸妈准备节日礼物和礼金的时候,王加根也会提出给保定的母亲寄点儿钱,或者邮点物资。继父老马六十岁生日时,他又理直气壮地要求汇去两百元钱。这么做,纯粹是为了心理平衡,与孝心及情感没有多大的关系。

当然,对父亲王厚义和继母胡月娥,他还是不愿意搭理他们。

自一九九0年春节他们一家人去江汉农场借钱空手而归,王加根快五年没与父亲联系了。这期间,王厚义和胡月娥回过孝天好几次。比方,清明节到王李村上坟,春节到胡月娥娘家拜年,与胡家亲戚礼尚往来。

王李村和胡月娥娘家离花园镇并不远,但他们不好意思或者说不敢见儿子加根,更怕遭媳妇方红梅的白眼。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并不知道,儿子媳妇的工作单位都发生了变化,以为他们还在牌坊中学教书,还是那么穷困潦倒,担心他们又惦记“卖房子的钱”。

他们每次回孝天,都是悄无声息地来,悄无声息地走,没有打扰他们的儿子、媳妇和孙女。直到去年中秋节,回娘家送礼的胡月娥不知听谁讲,王加根和方红梅都发达了,一个调进了孝北县第一高级中学,一个在A银行孝北县支行当办公室主任。她就大着胆子来到孝北县城,找到了王加根的家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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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王加根刚刚参加完孝天市文学艺术界联合会第一次代表大会。他被推选为孝天市作家协会理事,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

他中午聚餐时喝了不少酒,回家见到坐在客厅沙发上的胡月娥,就居高临下与她讲道理。质问她:“你们做老人的为什么那么无情无义?怎么会做出连狗子都不闻的事情?”

胡月娥满脸通红,嗫嚅着甩锅:“这都是你三叔出的主意。”

王加根又借着酒性,把王厚道臭骂了一通。

晚上,方红梅在家里请她的“麻友”吃饭。“麻友”包括孝北县一中的打字员和两个女教师,都是她的同事。

为了热闹,方红梅让她们把老公和小孩也带来了——晚餐实际上有四家人。家里的小方桌坐不下,王加根就从房间里“滚”出一个直径足有两米的圆桌面,搁在小方桌上面。

十几个人团团围坐,享用着方红梅准备了一下午的好饭菜。四个男士吵吵嚷嚷地闹酒,每一个人都喝高了。吃完饭,撤下圆桌面,四个女士又开始打麻将。女的搓,男的观战,小孩子看电视。一直闹到深夜十一点多钟,客人们才余兴未尽地离开。

这阵势,胡月娥哪儿见过?

从她进入A银行孝北县支行大院起,就如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院子里停放的豪华小汽车,漂亮的营业办公楼和宿舍楼,王加根家里的地板砖、吸顶灯、壁灯、铝合金门窗、抽油烟机、热水器、冰箱、彩电、洗衣机和新家具,让她目不暇接、眼花缭乱。方红梅招待“麻友”的饭菜,比他们的年饭菜还要丰盛。打麻将红梅输了两百多块钱,竟然连眼睛都不眨一下,王加根也没有埋怨她……

这是儿子媳妇家里么?曾一度,她怀疑自己走错了家门。因为在她的记忆里,王加根和方红梅一直是家徒四壁,一贫如洗,过着恓惶的日子。这才几年时间,怎么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呢?

带着复杂的心情,胡月娥回到潜江县江汉农场,把她所见所闻告诉了王厚义。

王厚义同样很惊讶。他做梦也没有想到,儿子会有这么大的出息。这几年,他因为担心儿子卷土重来向他借钱,一直不敢见加根的面,甚至怕收到儿子的来信。现在听说儿子飞黄腾达了,他又有点儿内疚和懊悔,急切地想见到王加根。

“干脆,我们今年去加根那儿过年!”元旦还没有到,王厚义就在家里提出了倡议。

胡月娥自然表示赞成。

加叶和加花更是高兴得跳了起来。她们主要是想和王欣一起玩。

于是,他们把自己的劳动成果——收获的一些土特产都翻了出来。剥了些花生米,磨了点玉米粉,装了些绿豆、黄豆和黑豆,又灌了一塑料壶香油,再带上大人小孩换洗的衣服,腊月二十七大清早就动了身。他们从江汉农场坐小面包车到潜江县城,从潜江县城坐长途汽车到孝天城,再从孝天城转车到花园镇。

一家四口到达目的地时,已经是下午两点多钟。

他们的不期而至,让王加根和方红梅猝不及防。两人没有一点儿心理和思想准备。

方红梅内心的压抑和不乐意是可想而知的。不过,她还是顾及着大面儿,强作欢颜,勉强应酬。和加根一起做了一大桌子好饭菜,又拿出家里最好的白酒,为多年不相往来的亲人们接风洗尘。只有王欣因为家里骤然热闹起来而感到兴奋,与两个姑姑很快就玩到了一起。

吃过饭,胡月娥抢着收拾残局,主动提出洗碗。她还叫加根和红梅歇会儿,出去走一走。

方红梅没有客套,告诉她洗洁精在哪儿,碗筷洗干净后摆放在哪里,然后拿上钥匙,和王加根一起出门散步了。

下楼后,走出A银行孝北县支行大院,方红梅就泪如雨下,伤心地抽泣起来,瘦削的肩膀一起一伏的。

“我们结婚,他们装聋作哑,对我们的婚事不闻不问。欣欣长这么大,他们没有带过一天。卖掉王李村的房子,他们连招呼都不给我们打一个。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找他们借钱,他们不仅一个子儿也不借,还伙同厚道糊弄我们。说什么变卖祖业的钱是他的养老保证金,扬言要与我们一刀两断,现在怎么又来找我们?”

听着老婆的倾诉和质问,王加根无言以对。

他只能仰面朝天,一声叹息。

方红梅说,看见这一家老小,她心里就堵得慌。她绝对不同意这四个人在自己家里过春节。

“给些钱和年货他们,让他们走!”方红梅坚定不移地对王加根说,“如果他们不走,我就带着欣欣回方湾。你一个人在家里陪他们过年!”</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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