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潘长国难得的清醒,窗外温暖的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暖洋洋的,潘爱子就推着潘长国到医院的后院里晒太阳,她推着他的轮椅,两人子浴在缕缕金色的光芒里,远远看去美好的仿佛一幅油画。
“君子,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可以诚实的回答我吗?”
“恩……”
“你还喜欢宋俊彦吗?”
潘爱子推着轮椅的手顿了顿,她的表情有些僵硬:“为什么这样问?”
“如果你还喜欢他的话,和洛离婚后,就和他在一起吧,我看的出来,他还喜欢你,当初做了那样的事,我以为他不会再原谅你了,可是他竟轻易的就放弃了那份仇恨,你知道他上次来的时候,是怎么跟我说的吗?……他说,只要你在他的身边,他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爸……这些事你不用操心的,你只要安心养病就好了……”
“我怎么可能不操心呢……”潘长国虚弱的笑了笑:“我想把我自己造成的这辈子最大的遗憾补上……虽然我知道洛也喜欢你,可是现在的他,不能给你幸福了……我只希望我的女儿,在未来的时光里,即使没有父亲的陪伴,也可以开开心心的走下去……”
“爸……”潘爱子的眼眶忽然有些湿润,她的喉咙哑了哑,却说不出任何的话来。
“君子,爸爸今天突然想去一个地方,你可以带我去吗?”
“可是医生说最好不要出医院……”
“只是一会儿罢了,如果今天去不成的话,我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去了……”
潘爱子最终还是答应了,她带着潘长国来到了江边上,因为是春天的原因,江边的风不是很大,反而有有种温柔的美,吹在人的脸上,夹杂着阳光的味道,无比的舒适……
“这是我和你的母亲第一次相遇的地方……那时候的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随风飞舞,她的笑容,在阳光的照射下,璀璨耀眼……那是我第一次,相信一见钟情……”
潘爱子从未从潘长国的口中听到自己母亲的故事,她静静的听着。
“我那时候就想,世间怎么会有这么完美的女子……后来我托多方人打听,才知道了她的所有的一切……那时候我请我父亲,也就是你的爷爷去说媒,刚开始你母亲根本不同意,因为她有喜欢的人,尽管那个人只是她家的一个小园丁……最终那个园丁在你外公的逼迫下因为一笔钱离开了,你母亲才在无奈之下嫁给了我……我最终还是得到了她,可是她从嫁给我之后,她就再也没有笑过……生下牧之的那天,是她结婚后第一次笑,那时候我就知道,她的笑容,比任何东西都值得我去守护,去珍藏……”
“可是,后来我才知道,她的笑容,是我亲手夺走的……你外公原本已经答应让她和那个园丁在一起,可是因为我的坚持,我的父亲动用了一切手段,将那个园丁生生的逼走,他们才会分开……”
“你母亲从来都没有忘记过那个人,所以在她嫁给我之后,我知道她从来没有真的开心过……她临死的时候,对我笑了笑,我清楚的知道,那是她终于解脱了的开心的笑容……是我毁了你母亲的一辈子……如果不是我,你母亲会一辈子快快乐乐的生活下去……”
“你母亲隐忍了一辈子,她不快乐,我又何谈幸福……我现在最大的希望,就是希望你和洛不要重蹈我和你母亲的覆辙……”
潘长国的声音,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直到最后再也听不见,潘爱子有些诧异的将目光从江边收回,就看见潘长国苍白的面容……
慌乱的阳光,慌乱的心跳。
急救车尖锐的呼啸着开了进来,警示灯急速刺眼的闪动,医生和护士门从大门口冲了过来,救护车后门打开,担架送出来。
“闪开!”
随着一声尖锐的叫声,担架床的轮子在地面上飞快的滚动着,医生们边查看病人苍白的面容边焦急的推着床跑,护士高高举着吊瓶,凌乱慌张的步伐,凌乱慌张的人影,凌乱的呼吸,惊恐的心跳。
潘长国静静的躺着,双眼紧闭,脸色苍白,一只苍老的手,从床架上跌落……
医生们紧张地边跑边喊:“闪开!快闪开!”
走廊上的人们纷纷躲闪,急救室的门早已打开,医生,护士和担架床冲了进去,只听见“砰”的一声,门又重重的关上!
急救室的门口上方的红灯亮着,
幽暗的红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她一直在发抖,她只能双臂抱着自己的肩膀,一阵一阵的发抖,她的嘴唇惨白而颤抖,慢慢的,她双腿颤抖的仿佛站不住了,倚着急救室的门,她慢慢的滑下,双臂抱着肩膀瑟缩着滑下,不停的抖着,瑟缩成小小的一团……
潘爱子只是呆呆的蹲在地上,不停地抖着。
“君子……”接到消息后立即赶来的苏馨颜,快步跑到急救室,看到一直蹲在地上的潘爱子,迟疑地喊她,她忽然开不了口了,她不知道该怎样安慰她。</div>
走廊里没有其他的人,静悄悄的,一片死寂,压抑的令人感到窒息。
潘爱子一直都瑟缩着,她紧紧抱住双臂,仿佛忽然间坠入了一个空洞的世界,里面什么也没有,什么都消失了,苍白晕眩,死去永远不再醒来的世界……
她只能不停地发抖,她的面容呆滞,嘴唇惨白,就好像在潘长国心脏停止跳动的那一刻,她也一同死去了……
她从来都不知道,生命是这样的脆弱,她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离死别,即使她再坚强,她也无法忍受在未来的日子,父亲永远都不会出现的噩梦……
急救室外忽然出现急促的慌乱的脚步声。
潘家和西门家的大部分亲戚在接到消息后都已经赶到了,却惟独看不到潘牧之的影子,西门洛走上前来,轻轻的扶起一直蹲在地上的潘爱子,她像个断了线的木偶般,任由他搀扶,她的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笑,不知道哭,等待的时候,像是将心脏,放在火炉里面煎炸,每一刻,都是焦灼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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