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作羞涩的潘爱子低垂眼睑,心下五味杂陈。
曾经,公孙蓉儿也曾唤过她傻丫头,到头来,她们却势成水火;曾经,季林也曾唤过她傻丫头,结果却是她们要生离;曾经,她唤烟儿傻丫头,烟儿却与她死别。
所以傻丫头三个字承载着太多不好的记忆,而每次薛谨之唤她做傻丫头时,她就会忍不住心惊肉跳,生怕哪一天,不幸会毫无预兆的再度降临。
室内,潘爱子与薛谨之“情话绵绵”,屋顶,拓拔君豪却被风雨所折磨。
没来中原之前,他也是天之骄子,几乎不曾吃过什么苦,若不是担心底下人办不好事,他必定不肯遭被日晒雨淋这样的罪。
也不知在屋顶待了多久,拓拔君豪只觉得浑身血液都要冷掉之时,就见潘爱子嘴角含笑,送薛谨之出门,那样纯真幸福的笑让他看着很是刺目与碍眼。
他为了她,艰苦的匍匐在屋顶,她却不曾给他露过一丝一毫的笑容,这样不识好歹的女人,对他来说,简直是罪大恶极。</div>
就在拓拔君豪双拳紧握,几乎咬碎一口钢牙之际,忽听得风雨中响起潘爱子清脆甜美的声音:“喂,你下来吧!”
为了避嫌,潘爱子侧首望向一旁,言语含着几分歉意道:
“大雨之下,要你隐藏在屋顶,实在是难为你了。”
拓跋君豪锐利如鹰隼的双眸定定的敲着潘爱子娇美的侧脸,片刻,大手往脸上一抹,硬声硬气道:
“你还不知道我叫什么吧?”
“恩?”
将视线落回拓跋君豪的脸上,潘爱子面有困惑之色,当下有些反应不及。
“我叫拓跋君豪,君子的君,豪情万丈的豪。”
似是为了让潘爱子清楚的记得自己的名字,拓跋君豪身形晃动,靠近潘爱子,一字一句道,两人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放肆,你若再这般无礼,本宫立刻命人将你抓起来。”
感觉像似被人轻薄了一般,潘爱子满面涨红,愤怒的威胁道,却换来拓跋君豪不屑、甚至带着嘲讽的笑。
“夫人,你我现在同坐一条船上,我若出事,你也不会好过。再者,我是男人,所以我很清楚,当男人知道自己所爱的女人背着他做些见不得人的勾当时,会是怎样的反应。”
“这条链子算是你送给我的定情之物,记住,千万别轻举妄动,否则我就抱着你一起死。”
甩玩着手上的链子,视线暧昧的拂过潘爱子白净脖颈上的那一抹红色,拓跋君豪甚是放肆道。
“卑鄙。”
所以的怒意与憎恨,化作简单的两个字,自潘爱子的口中吐出,随后,娇嫩的小脸上便是面无表情,语声平静淡漠道:
“你究竟想怎么样?”
简单的几个字像重锤一般敲打在拓跋君豪的心上,令他幡然醒悟。
此次进宫,他的目的不是与人结怨,而是要摸清中原皇宫的底细,以图大计。而今也不知怎地,竟然似中了魔般与风夫人正面起了冲突,为往后行事埋下了隐患,真是实在不该。
勉强扯了扯嘴角,刚毅的线条柔和些许,拓跋君豪语声沉稳道:
“我并不想怎么样,只想好好活着而已。”
静默不语的凝视着拓跋君豪刚毅的俊脸,想要从其脸上探询出别的信息,然令潘爱子略感失望的是一无所获,但不知怎地,她总觉得拓跋君豪有事隐瞒,当下却不露声色道:
“你放心,只要你好好替我办事,必定不会有性命之忧的。”
顿了顿,潘爱子方又道:
“我让你打探的事,打探的如何了?”
“回夫人的话,在下发觉那湖畔边留下的三个大小不同的脚印之中,有一个是属于男子的。还有,这是在下在湖畔捡到的,想来是那二人其中一人不小心遗落的。”
语毕,拓跋君豪自腰间摸出一小块令牌,递到潘爱子面前。
因着曾经掉落在泥地上,银色小令牌表面的刻痕中塞了些许污泥,经雨水一浇,不断有泥水渗出。
潘爱子接过小令牌,就着袖子将令牌上的污泥和雨水擦拭干净,定睛一看,当下心中便断定那夜所听到之事,乃是他人栽赃嫁祸之举。
在皇宫之中,为了便于各宫主子能够清楚的辨别所有宫女太监的身份,故而每个宫女太监进宫之时,都会被分到一块小小的令牌,而每一块令牌上刻的都是他们所伺候的宫殿。
摊平在潘爱子白净柔夷上的银牌上面刻着的是紫薇宫三字。
若是旁的宫殿,潘爱子或许还是会怀疑那夜那二人所说之言的可信度,但紫薇宫这三个字却彻底打消了她心头的怀疑。
王静避居紫薇宫,素来不与外界来往,倘若她要争权夺利,当日又何必自请前往紫薇宫。
唯一的可能便是,宫中有嫔妃定然气恼她,王静,以及英嫔受宠,故而想要来个一箭三雕。可这个人到底是谁呢?
微微蹙眉,极力思索,却也不曾想到什么相符之人,潘爱子最终决定,敌不动,我不动。想来对方若是没有看到她有所行动,必定会采取别的法子的。
“你浑身都湿透了,回屋换身子干爽的衣物。”
与拓跋君豪淡淡说罢,潘爱子拿着小银牌,转身径自朝主卧行去……
时光如水,缓缓流逝。
平静的过了两三个月,眼见得秋风起,黄叶落,又是一年秋来到。
在过去的两三个月里,薛谨之只要有空闲,都会待在笼香阁陪潘爱子嬉戏;而有关小产之事,仅限于那日拓拔君豪给的消息,其余再无任何进展。
淡淡的桂花香漂浮在空中,沁人心脾。
潘爱子神态自然的坐在秋千上,低眉垂眸,似是在沉思,夏蝉则静默不语的伺候一旁,至于拓拔君豪,因着无事可做,竟大咧咧的躺在走廊扶手上闭目歇息。
蓦地,栖息在梨树上的鸟儿像是被什么惊到了一般,尖叫着冲向云霄。
拓拔君豪机警的睁开双眸,以顺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身形宛如流星一般扑向潘爱子,锋利的宝剑将数条毒蛇砍得稀烂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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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发生的太过突然,一切又都在电光石火间结束,望着地上淌血的蛇,潘爱子白净娇嫩的小脸煞白无比,淡淡的血腥味令其忍不住作呕。
“姑娘,快些回房。”
自惊吓中反应过来的夏蝉,顾不得害怕,扶着潘爱子就往房内走,还不忘回首对拓拔君豪交待道:
“务必查出这些毒蛇从何而来。”
回到房内,喝了杯茶,待得情绪平静下来,潘爱子的娇嫩的唇角浮现出一抹嘲讽的冷笑。
终于还是来了,薛谨之出宫才两日而已,那隐藏在暗处的人便按耐不住不了。
会如此冲动,而又不计后果的,放眼整个皇宫,也就只有柳莲莺那蠢货了。只不过,似她那般愚蠢之人,又怎么会想到一箭三雕的法子呢?唯一的可能就是有人想要利用柳莲莺,来个借刀杀人。
“夏蝉,你速去告知拓拔君豪,只要让他盯着柳莲莺,必定有所收获。”
“姑娘,眼下室外安危不明,留你一个人在这房内,奴婢当真是放心不下啊!”
望着满面担忧的夏蝉,潘爱子心下顿时一暖,在这后宫之中,除了薛谨之,再无旁人关心她的死活了,但薛谨之的关爱她不能要,也要不得,所以夏蝉的关心对她而言,显得尤为弥足珍贵。
心下暗道了声谢,潘爱子秀脸一沉,不耐道:
“速去,误了大事,你可吃罪不起。我的安危,你无须顾虑,我自有自保的法子。”
夏蝉踌躇片刻,最终忧心忡忡的行礼告退。
待得夏蝉一离开,潘爱子便匆匆跑到楼上,打开床边的箱子,自里面拿出一只小小的锦盒,将盒子内的袖箭绑到手腕上,然后又塞了一粒宛如弹丸般大小的紫色珠子在腰间的缎带内……
一切准备妥当,忽听得身后响起令人毛骨悚然的“咝咝”声,空气中瞬间弥漫着一股腥臭味,潘爱子本能的回首而望,白净通透的小脸立时失了血色。
不知何时,二楼地面上多了一条长约两尺,头似三角,通体乌黑发亮的毒蛇,一双寒光闪闪的眼睛此刻正紧紧盯着潘爱子,上半身笔直竖起,时不时吐着红色的蛇芯,似乎随时都有扑上来的可能。
在深山中待过几年,对蛇的脾性多少有些了解,潘爱子极力稳住心神,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眸一眨不眨的注视着毒蛇,除了带有袖箭的手臂以极缓之势抬起之外,身子的其余部分纹丝不动。
心下暗暗后悔,再未弄清楚状况之前,为何适才要让拓跋君豪那么急着去抓放蛇之人,而今身心困境,当真是苦不堪言啊!
约莫过了半柱香的时辰,那蛇似乎厌倦了与人对峙的无聊戏码,慢慢绷紧身子,大有飞扑之势。
潘爱子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寻常野生的毒蛇,若是察觉不到危险,都会自动的离去,而眼前的这条蛇分明是经人专门训练过,用来杀人的。
与其坐以待毙,倒不如先下手为强,拿定主意,潘爱子正要启动袖箭,忽听得楼下传来薛靖的语声:
“夫人,请问你在楼上吗?”
灵机一动,潘爱子以顺雷不及掩耳盗铃之势将藏在腰间缎带内的紫色珠子塞入嘴中,然后以撕心裂肺、惊慌恐惧的嗓音呼喊道:
“啊!蛇!”
那毒蛇果然中计,飞扑向潘爱子。
下意识的抬起手臂,只觉得手臂上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正当潘爱子想要将蛇甩掉之际,只觉得眼前有一道绿光闪过,手臂上的蛇被绿光带走,硬生生钉在了不远处的墙壁上。</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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