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靖三步并作两步的行至潘爱子身前,顾不得男女授受不亲,抓起她的手,将袖子捋起,埋首便帮其吸毒血。
回过神来的潘爱子,双目之中滑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下意识的就要将手臂自薛靖的手中抽离,却听得薛靖沉着严肃道:
“毒血还没全部清除,别乱动。”
不再挣扎,只是静静的望着披头散发的薛靖,一丝愧疚与歉意爬上潘爱子坚硬的心。
适才她已看清楚,那到绿光原来是薛靖用来固定发髻的碧玉簪,想来他刚才见情况紧急,因着手中没有暗器,故而不及多想,摘下碧玉簪以作暗器,救她的。
其实身上的毒血并不会蔓延的很快,适才放入嘴中的紫色珠子乃是她年幼之时飞竹所赠,怕的就是她在山林之中会被毒蛇所伤,故而以作应急之需。
“王爷哥哥,我的手已经不麻了。”
须臾,见薛靖吐在地上的血已曾殷红色,风殷雪把握时机,语带感激之意的轻声道。
一丝错愕闪过薛静美艳如花的俊容,旋即柔声细语道:
“你刚才叫本王什么?”
难以言喻的欣喜就像海浪一般,一波又一波的拍打着薛靖的心房。他一直以为,这一生再不会有什么值得让他心动的事了,却没想到,潘爱子只不过唤了他一声哥哥罢了,他就开心的无法言喻。
“叫你王爷哥哥啊,不可以吗?”
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潘爱子语声略微有些犹疑和不确定。
“为什么?”
像似着了魔般,薛靖不经大脑思考,脱口而出道。
“因为你接二连三的救了我的命,唤你一声哥哥,也是应该的啊。”
甜甜一笑,璀璨夺目,却令薛靖的双眸瞬间黯了下去。
原来她只不过是出于感激,才会唤他一声哥哥的。不过这样也好,起码说明,他在她心目中还是有些地位与分量的,这样就已经够了。
做人不能太贪心,否则有时候要的越多,反倒失去的越多,就像那年那人那事。
“哦。”
轻应一声,薛靖掩藏好内心的真实情绪,面带浅笑,松开潘爱子纤细的皓腕,起身缓步行至被钉在墙上的毒蛇面前,仔细观察一阵,突然神色大变,姣好的眉硬生生打了个死结。
察觉到薛靖的异样,潘爱子假装好奇道:
“王爷哥哥,那条蛇有什么好看的?你快些将它丢了吧。”
“夫人,自打你进宫之后,可曾与什么人结怨没?”
微微垂首,沉思片刻,潘爱子双目清明,很是肯定道:
“没有,自进宫起,我一直待在笼香阁,很少与外界有所联系。”
“哦。”
薛靖不再多说什么,只是单手轻抚下颚,来回踱着步,片刻,方面有怀疑之色,伸手将墙上的毒蛇取下,笑着对满面困惑的潘爱子道:
“你体内的毒血本王已经全部帮你吸出来了,过会本王会让太医过来给你开几副清毒固本的药。本王还有事,先告辞了。”
语毕,不待潘爱子说些什么,薛靖便匆匆下楼而去。
望着空空如也的楼梯口,娇嫩的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淡淡的笑,笑意却并不达眼底,就好似带着一张假面,覆盖住了潘爱子内心的真实情绪。
“中原后宫的女子,果真不简单,不但喜怒无形,就连利用男子的手段也是如此高明了得。”
伴随着一道低沉玩味的语声,一抹矫健的身影自窗开的窗户处,以倒挂金钩的方式荡入室内,稳稳落在地上。
嘴角的浅笑丝毫不曾淡去,潘爱子回转身子,双眸清澈如水的望着拓跋君豪,慢条斯理道:
“不要试图挑战我的底线,否则,只会玉石俱焚。”
凌厉的寒光闪过潘爱子明亮的眼眸,就好像冬日里的寒冰在阳光下闪耀,透出尖锐的森冷,惊得拓跋君豪心底一阵发寒。
察觉到自己竟然被潘爱子这样一个娇小的弱女子吓到,拓跋君豪心下甚为恼火,然碍于大事不曾完成,故而只得按下怒气,嘴角微扬,露出一抹不屑的笑,硬生硬气道:
“我已按照你说的做了,那些毒蛇确实出自那个叫什么柳莲莺的宫殿。”
“果然是她,愚蠢的人。”
双眸微眯,潘爱子云淡风轻的说罢,目光越过拓跋君豪,投向窗外暗暗沉沉的天空,陷入沉思之中。
拓跋君豪猜不透潘爱子在想些什么,又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只得傻傻的站着,半晌,实在受不了室内死一般的寂静,正欲大步下楼离去,却听得潘爱子轻声却不容抗拒道:
“给我好好的监视着柳莲莺。”
不明潘爱子到底是何用意的拓跋君豪正欲问个究竟,就听得楼梯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即一抹翠绿的身边便出现在潘爱子与拓跋君豪的视线内。
气喘吁吁的夏蝉不待气息稳定,便急匆匆道:
“姑,姑娘,她,她死了。”
闻言,潘爱子的心猛地一沉,脱口而出道:
“你是说柳莲莺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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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
自夏蝉口中得到肯定的答复,潘爱子拢于袖中的双手紧握成全,娇小的身子因着愤怒微微颤抖,近乎咬碎一口银牙。
想不到对方下手如此之快,她还没来得及布局,局就被人给破了,实在可恶。
“死了?怎么可能?我才回来,她怎么就死了?”
拓跋君豪难以置信道,从他去柳莲莺的宫殿打探消息,到薛靖离开笼香阁,前后不过小半个时辰罢了,那柳莲莺怎么就突然死了。
“你有所不知,因着我脚程没你快,刚离开柳莲莺的宫殿才几丈外,就听得她宫殿里的宫女呼天抢地……”
“她是怎么死的?”
深吸口气,平复胸中的愤怒,潘爱子语调甚是平淡冷静的打断夏蝉的话。
“奴婢侧耳倾听了一阵,好似是被毒蛇咬死的。”
“哼。”
冷冷一笑,潘爱子缓步行至窗前,一阵凉风吹起她披散的黑发,轻薄的袖摆与裙摆皆随风而舞,好似花间蝴蝶蹁跹,直看的一旁的拓跋君豪失了神。
“这阵子毒蛇可真多啊!”
须臾,潘爱子近乎嘲讽的自言自语,旋即转身望着拓跋君豪,面无表情道:
“这次不得再出错,好生给我暗中查探到柳莲莺的真正死因。”
言下之意,分明是指责拓跋君豪行事不谨慎,以至于被敌人有机可乘,捷足先登,失了先机。
拓跋君豪闻言虽心中恼怒,却也不曾出言顶撞,只是默然应承的转身离去,反倒让潘爱子微微有些错愕。
“夏蝉,我想一个人静静,你先下去吧。”
打发走了夏蝉,潘爱子单手负在身后,脖颈微扬,清澈明亮的双眸注视着阴沉沉的天空,慢慢陷入沉思之中。
自打进宫以来,她便接二连三遭遇欺辱与迫害,虽然她也在暗暗布局,想要反击所有欺负过她的人,但她却从未真正伤害过谁。
今日,柳莲莺的死,虽然并非她一手造成,确切的说,应该是柳莲莺她自食恶果,但不知为何,心头却是闷闷的,就连双手也觉得粘稠的紧,好似当真染满了鲜血一般。
“呵呵,你不够心狠,所以你注定失败,注定一事无成。”
脑海里突然响起的冰冷嘲讽,令潘爱子不自觉的惊出一身冷汗。她清楚的记得,这句话是她在前世时,太后对她说的,而事实也正如太后所说的,她确实到了最后一无所有。
不能心软,不能有负罪感,否则她重生之后好不容易得来的一切,都会付之东流。像柳莲莺那样没头脑却又耀武扬威的人,即便不是因她之故,也会因别人之故而注定会惨死在宫中。
双手拼命的在裙子上蹭了蹭,直到感觉不到粘稠,潘爱子方神思有些恍惚的走向床榻……
一睡醒来,已是入夜时分。
外头淅淅沥沥的下着小雨,敲打在花草树木上,发出清脆的沙沙声,终究是秋天了,有几丝冷风透过不曾关严的窗户,卷入室内,直吹的桌上的烛火泯灭不定。
待得看清楚桌旁坐着之人的面容,睡眼惺忪的潘爱子顿时睡意全无,下意识的拉了拉被子,将自己娇小的身子裹的严严实实……
听到身后悉索的声响,薛靖回首而望,见潘爱子已然醒转,神情不由变得越发柔和,浅笑道:
“你醒了。”
“王爷哥哥,你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吗?”
原本想恶狠狠的质问薛靖为何会深夜在她的寝宫内,然话到嘴边,思及还未弄明白薛靖的来意,潘爱子遂改了言语,语声则是纯真中透出几分慵懒。
“唉!”
望着烛光笼罩之下,潘爱子无害娇嫩的小脸,近乎无声的轻叹自薛静的嘴中溢出。
无论是出于何种情感,皇兄不在宫中的这段时日里,他一定竭尽所能的护爱子周全,决不会让她被奸人所害。
“王爷哥哥,你有什么心事吗?为何要皱眉?”
娇嫩清脆的嗓音令薛靖自沉思中回过神来,心下不由一惊。
自打他记事以来,就很少将真实的情绪表露出来,然而遇到潘爱子之后,他总是难以自控的真情流露,也不知是祸还是福?
“本王没事。哦,对了,皇兄不在的这段时日,为了不让你再被什么蛇虫鼠蚁伤害,我特意给你派了名禁宫高手过来。叶飞,进来。”
话音刚落,一抹娇小的身影便无声无息的出现在薛靖的身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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