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未落,潘爱子只觉眼前人影一闪,便不见了男子的踪影。
“姑娘,外头冷,还是回房吧。”
也不知男子此去做些什么,需要多久才会回来,闻得银粉提议,潘爱子便浅浅一笑,轻轻点了点头,转身步入房内。
铺着绣有蝶恋花图纹桌布的梨花木桌上,放着一只精致小巧的托盘,盘内装着四五个倒扣的茶杯,并一把紫砂壶。
壶中的茶是白日里泡的,此刻早已凉透,失了茶得清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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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爱子吩咐银粉去取新的茶叶,又让金粉去厨房烧水。
约莫过了小半个时辰,茶刚泡好,阵阵茶香弥漫室内,未等潘爱子端起茶杯品尝茶得芳香甘醇,室内突地刮起一阵冷风,扑得就连有纱罩罩着的烛火也泯灭不定。
定睛细瞧,只见烛火泯灭之中,适才离去的男子浑身湿透,手中提着一个包裹,面无表情的立在一丈之外,一股刺鼻的血腥味令潘爱子不适的微微蹙眉,平静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
金粉离男子所站之处近些,只有两步之遥,当她看清从包裹之中滴落在地的黏黏液体是暗色的血时,顿时难以自控的惊叫出声:
“啊!血。”
“包裹里是什么?”
不悦的瞪了眼金粉,潘爱子勉强镇定道。
男子也不做声,只是把包裹往地上一扔,那包裹顿时散了开来,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几下,最终定下……
纠结如杂草的发,瞪大的双眸似是透着不信,却越发透出阴森可怖之感;满脸血污显是布帛包裹时沾染上的,令人瞧着便惊惧不已。
金粉来不及再度惊叫,人已软软瘫倒在地,已然被吓晕了过去。潘爱子不悦的皱紧双眉,强忍恶心之感,极力维持着面上的平静之色,冷淡道:
“这是做什么?本宫只是让你表忠心,没有让你去杀人。”
淡淡的负罪感在心头盘旋,她虽然憎恨后宫中人,却从未动过杀念,眼前之人因她而遭毒手,初次害人的不适与慌乱着实对她的心冲击不小。
“夫人,常言道,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在下无法现在就证明自己对你是否忠心,而此人是在下送给夫人的见面礼。”
昏暗的烛光之中,只见男子嘴唇翕动,不卑不亢,不温不火道。
“哼!见面礼?”
潘爱子冷哼一声,视线再度掠过血淋淋的人头,最终锁住男子灿如星子的眸,语带疑惑道。
“深夜时分,此人在笼香阁外鬼鬼祟祟,分明有所图。”
“哦,是吗?”
挑了挑秀美的眉,潘爱子突地面色一沉,冷冷讥诮道:
“匹夫之勇。即便此人在笼香阁外鬼祟行事,也不表示他意图不轨。就算他当真有所图,你这样贸然杀了他,万一让他的主子知晓,岂不是坏本宫大计。”
“妇人之仁。”
男子眼中闪过不屑之色,细若蚊呐的轻哼道,却一字不差的落入潘爱子耳中。
强忍下心头怒意,抛去男子鲁莽的性子不说,他的武功确实了得,而眼下自己也正是用人之时,暂且将其留下,至于他不羁的性子,往后再慢慢驯服。
“往后,没本宫的允许,不得擅作主张,否则,你一定会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
端起温热的茶杯,潘爱子轻轻抿了一小口,声音不轻不重,却透着不容忽视的凌厉之气,即便杀人如麻的男子也禁不住心底一寒。
室内突地陷入一片死寂。
半晌,潘爱子方再度开口道:
“往后,你就负责守卫笼香阁,守护本宫。若是见着什么异常之人,顺着线索查探就是,千万不要打草惊蛇。”
对男子说罢,侧首,对银粉吩咐道:
“就让他歇在小厨房旁边的房子里吧,那里偏僻,不易被人察觉。”
银粉答应一声,便领着男子往室外走,就在二人即将踏出房门之际,潘爱子淡淡道:
“本宫不喜欢做事虎头蛇尾之人。明日早起,本宫希望看到,一切照旧,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般。”
语毕,缓缓站起身子,不曾再看男子与银粉一眼,径自朝二楼行去。
翌日,晨曦初现,温和的阳光落在晶莹的水滴上,折射出五彩光芒,棵棵花草树木好似被点缀上了亮闪闪的晶片,煞是梦幻迷人。
笼香阁庭院内湍急的河水渐渐缓了,鱼儿逆流而上,游的甚是欢快。
因着大雨初歇,故而空气清新,天气寒凉。
身着一袭鹅黄色长裙,梳了个简单发髻的潘爱子昂着粉嫩的小脸,嘴角噙笑,双手聚在一起成瓢状,静静的接着从青梨上滑落的雨水,模样甚是天真可爱。
昨夜在那偏僻之所偷听的到得事,因着心中总是有些不确定,故而天未亮,她便吩咐银粉,要那男子去查探了,期限只有短短的一日。
并不是她苛刻,而是为了以防万一。倘若事情当真如那两宫女所说的,倒是简单好办了,若是有人想借刀杀人,那她则要花一番心思,来个将计就计。
“姑娘,清粥小菜已经准备妥当了。”
清秀的面容,多了一分沉稳,少了一份懦弱与胆怯,旁人若不仔细瞧,是很难分辨出站在门外的女子是银粉还是金粉。
“安顿好你姐姐了?”
甩掉手上接了有一汤勺那么多的雨水,潘爱子浅浅一笑,且说且行。
相较于银粉,金粉实在是太没用了,真不敢想,哪若是当真失势,金粉能为她做些什么?
见银粉默然点头,潘爱子欲再说些什么,却听得身后响起一抹带着浓重鼻音的呼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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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
回首而望,只见夏蝉面色苍白,两腮有泪,身形不稳,摇摇晃晃的行至潘爱子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时哽咽着竟说不出话来。
“子儿,人我已经放了,你可高兴?”
不待潘爱子弯腰去搀扶夏蝉,就听得另一道温柔熟悉的嗓音响起,惊得她的心猛地一沉,暗叫不妙,忐忑不已。
不着痕迹的深吸口气,稳了稳慌乱的心神,脸上浮起欣喜不已的表情,望向不远处,逆光而战的薛谨之,潘爱子脆生生道:
“谢谢谨哥哥。谨哥哥,既然你来了,就陪爱子一起用早膳吧。”
“不了,我等会还要上早朝。下朝后再来看你。”
语毕,薛谨之漆黑深邃的双眸状似无意的朝潘爱子身后的银粉扫了一眼,笑着转身离去。
目送着薛谨之的背影消失,潘爱子慌忙回首望向银粉,只见她低垂着头,样子甚是谦卑,然却依旧难以掩饰她光华内敛的气质。
薛谨之能够当上皇帝,除了他是长子嫡孙之外,其能力必定不容小觑,也不知他有没有发现银粉并非金粉这事实……
抿了抿粉嫩的唇,沉思片刻,潘爱子果断的对夏蝉道:
“夏蝉,我知你刚从天牢中出来,身子虚弱,但眼下情势紧急,你速去太医院一趟,务必给我找个医术了得,却无机会施展之人。”
“是,奴婢这就去。”
伺候爱子也有一段时日,对她的脾气秉性多少有些了解的夏蝉不曾多问,行了礼,便如来时般步履不稳的朝笼香阁外行去。
“银粉,你速速离开,再有它事,我会叫金粉联络你的。”
语声甚是平缓的说罢,潘爱子见银粉面露踌躇之色,一副欲言又止之态,遂道:
“有什么事,你不妨直说。”
“姑娘,家姐生性懦弱,奴婢斗胆猜测,姑娘对家姐定是大为不满。奴婢想替家姐留在宫中伺候姑娘,还望姑娘成全。”
话音未落,银粉便双膝一软,直直跪倒在地,眸中竟是恳求之色。
瞬间,潘爱子心头五味杂陈。亲姐妹终究是亲姐妹,哪怕是赴汤蹈火,也愿意相替。再看她与公孙蓉儿,七八年的姐妹之情,竟抵不过一段男女之爱。
若是出于感动,她真的很想成全银粉的请求,但她不能,因为就在记忆苏醒的那一刻起,她便对自己说过,这一世只为自己而活。
“银粉,你大可放心,即便金粉有再多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也多加忍耐的。你只需安安心心在外候着,遵守你对我的承诺便是。”
字字句句,掷地有声,没有半分商榷余地,却清晰的表达出了潘爱子的意思,银粉眸中虽有失落之感,然也有了一丝释然之色。
“多谢姑娘,奴婢告退。”
潘爱子陪同银粉步入室内,摁下博古架上的梅花图纹,待得银粉离去,方若无其事的坐回桌旁,静静的用起餐来,然令她不能释怀的是她终究无法断定,薛谨之是否已然起疑。
久违的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落在地上,宛如洒了点点金粉,煞是好看。
闲着无事,潘爱子便唤了几名粗使的宫女与太监,挑了两颗相对而言,甚是壮实的梨树,做了一副简易的秋千。
在宫中待久了,心中或多或少有种想要像鸟儿一般自由翱翔的渴望。
闭目坐在秋千上,足尖时不时踮地,秋千凌空而起的片刻,潘爱子娇嫩白净的小脸上浮现出慢慢的释然与轻松之色,好似她自己真的是一只无忧无虑的小鸟,自由的翱翔在属于自己的蓝天白云之间,没有俗世的纷争,没有仇恨的束缚,有的,只是那简简单单的快乐与满足。</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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