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粉福了福身,步出房门,依着潘爱子早先交代之言,状似随意的唤了那白日里糟了毒打的宫女,往小厨房而去……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辰,自屋外飘进一股子馥郁的杏仁露香气,闻之便觉得甜美无比。
“子儿,这杏仁露我在别处也是吃过的,却没有你这的那么香,你到底是用何法烹调的?”
望着薛谨之清俊带笑的容颜,潘爱子故作神秘道:
“谨哥哥,我暂且不说,你尝过之后猜上一猜,可好?”
“你个小机灵鬼,那我得细细品尝了。”
食指轻轻点了一下潘爱子俏挺的玉鼻,薛谨之宠溺道。
不一会,那白日里糟了毒打的宫女便手持雕花托盘,毕恭毕敬的跟在金粉身后,小心翼翼步入房内,双目死死盯着托盘上那碗洁白如玉的杏仁露,生怕洒出一点半滴。
“快些将杏仁露端过来。”
听得潘爱子轻声催促,那宫女不敢有丝毫怠慢,慌忙近身上前。
就在那宫女离薛谨之只有两步之遥之际,潘爱子突地指着薛谨之的衣领,蹙眉道:
“谨哥哥,这里怎么破了?”
趁着薛谨之低头察看衣领之际,潘爱子不动声色的把脚往外一伸,那端着托盘的宫女不曾提放,被狠狠绊了一脚。
随着宫女的惊呼,整碗杏仁露悉数泼在了薛谨之的身上。
那跌倒在地的宫女顾不得手掌被擦破了皮,苍白着一张小脸,慌忙求饶道:
“皇上饶命,皇上饶命。”
“该死的*婢,连托盘都端不稳,留你何用?你可知,这碗杏仁露谨哥哥可是很想喝的,而今被你弄撒了,简直罪不可赦。我打死你,打死你。”
似是十分生气,潘爱子站起身子,就往那宫女身上狠命的拳打脚踢。
在薛谨之的心中,潘爱子素来都是善良纯真的,是绝对不会做出伤害他人的举动,然眼前所见到的一切,较之于被杏仁露泼了一身还要令他生气。
“爱子,你在做什么?”
闻得身后响起薛谨之阴沉的质问声,潘爱子回首,睁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理所当然道:
“我在管教下人啊。”
“爱子,你太令我失望了。我本以为你心底善良,却原来这般狠毒。”
浓浓的失望之色布满薛谨之漆黑深邃的双眸,说话的语气越发严厉冰冷了几分。
“谨哥哥……”
委屈之色浮现在明亮的双眸之中,潘爱子低低唤了一声,似要解释些什么,最终却只是紧咬下唇,泪水夺眶而出。
见潘爱子似有什么难言之隐,薛谨之阴沉的脸色和缓了几分,轻叹一声道:
“想说什么,就说吧。”
吸了吸鼻子,用手背抹去娇颜上晶莹的泪水,潘爱子抽噎着小声道:
“白日里,柳姐姐说,下人需得严加管教,如若不然,她们必定会认为主子软弱可欺。”
“哼,哪个柳姐姐和你说这番混账话的?”
怒意在薛谨之漆黑深邃的眸中翻滚,置于身侧的双手紧握成拳,心下则暗暗松了口气。
宫中人心险恶,他的子儿太过单纯,看来往后要多派些人手,尽量不让那些闲杂人靠近“素心宫”,免得污了这清静之地。
“就是那个柳莲莺,柳姐姐啊。”
语毕,潘爱子又指着那蜷缩在地的宫女道:
“白日里,我只不过伸手扶她起来,被柳姐姐瞧见了,柳姐姐就说要教我如何对待和管教下人,还吩咐自己的近身宫女狠狠打了她一顿呢。”
“混账东西。”
薛谨之听罢潘爱子所言,整张脸已经乌云密布,阴沉的吓人,一掌拍在结实的梨花木桌上,力道之大硬生生将桌子拍得支离破碎。
惶恐不安的颤抖着娇躯,静默不语的潘爱子因着害怕下意识的往后退一小步,然就是这细微的动作却让薛谨之心疼不已,眸露歉疚之色。
“对不起,子儿,吓到你了。”
说着,薛谨之走至潘爱子身前,长臂一伸,将她揽入怀里。
埋首于薛谨之怀里,潘爱子语声微颤道:
“谨哥哥,你别生气了,爱子以后一定会乖,再不惹你生气了。”
“呵呵,你知道自己错在哪吗?”
笑望着潘爱子茫然的小脸,薛谨之心下轻叹,她果然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只不过是想让他宽心,所以才委屈自己说出乖巧之言。
“子儿,往后不要再被别人的言语左右了自己的心,好吗?”
“恩。”
笑着用力的点了点头,潘爱子如释重负的轻舒口气,略微有些腼腆的笑道:
“谨哥哥,其实爱子也不喜欢打人。季叔叔说过,无论是下人也好,主子也罢,都是爹娘生养的,大家应该和睦相处才是。”
“我知道,你不是有意的,只不过是受了别人的唆摆罢了。”
抚摸着潘爱子光滑如丝缎的秀发,薛谨之嘴角含笑道,然眼底却滑过一丝冰冷的寒意。
“恩,谨哥哥,杏仁露没有了,要不我再去小厨房给你做一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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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重的气氛得到缓和,潘爱子望了眼洒了一地的杏仁露,佯装没有瞧见薛谨之眸中的寒意,柔声道。
“不必了,天色已晚,你早些歇息吧!”
松开强健有力的臂膀,薛谨之面露宠溺之色,柔声道。
“可是谨哥哥适才不是很想喝爱子做的杏仁露吗?我不累,这就给谨哥哥做去。”
眨了眨灵动的大眼睛,璀璨一笑,潘爱子蹦跳着朝房外跑去,临出门之际,回首道:
“谨哥哥,你可千万要等我哦!”
望着潘爱子娇俏可爱的小脸,薛谨之笑着点了点头,整颗心暖暖的,甜蜜不已。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一碗又香又甜的杏仁露便出现在了薛谨之的眼前,潘爱子双眸满含期待之色的催促道:
“谨哥哥,你尝尝,好不好喝?”
“恩,很不错。甘甜可口,没有杏仁那股涩味,真的很好喝。”
见薛谨之赞不绝口,潘爱子笑得犹如三月沐浴在春风暖阳下的迎春花般美丽动人。
“子儿,杏仁露我已经喝完了,你也该休息了。”
看着潘爱子纯真烂漫的笑颜,薛谨之蓦地觉得口干舌燥,心头好似窜起一团烈火,烧的他意乱情迷、惊慌失措,就连说话的语声也因情绪的激动而微微颤抖。
佯装没有察觉薛谨之的异样,潘爱子笑着点头道:
“恩,那爱子送谨哥哥出素心宫。”
“不必了,外头风大,你还是留在房内,我明日再来看你。”
硬生生将视线从潘爱子的娇俏动人的小脸上挪开,薛谨之哑着嗓音说罢,转身快步朝房外走去,生怕自己走完了,就会控制不住内心的,而留在素心宫过夜。
他答应过爱子,一定会等到她及笄,再行夫妻之礼,那他就不能失信于她。
面含笑意的目送着几乎是仓皇而逃的薛谨之,直到其背影彻底消失,潘爱子方冷去唇边笑意,步回桌旁坐下。
静默片刻,潘爱子这才打发了金粉出去,只留那挨打的宫女在房内。
“姑娘,姑娘,奴婢往后一定会谨慎行事,再不犯错,还望姑娘绕过奴婢这一回吧。”
许是承受不住室内压抑凝重的气氛,生怕潘爱子会再次毒打自己的宫女颤抖着身子,哭得极为凄惨的哀求道。
“唉!”
轻叹一声,潘爱子站起身子,走到梳妆台前,自抽屉里拿出一只白润的小瓶,缓步行至宫女身前蹲下,眼神有些复杂的低声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奴……奴……奴婢夏蝉。”
双眸满是恐惧之色的盯着潘爱子手中的小瓶子,好似那不是瓶子,而是一条随时会要了她命的毒蛇,面无血色的夏雪牙齿打颤,语不成句道。
“夏蝉,你别怕,这不是毒药,是金创药。”
淡淡一笑,似雨散云霁,潘爱子轻声道,随即拔去瓶子上的塞子,一股淡淡的药香瞬间弥漫开来。
闻言,夏蝉清秀的面庞上浮现出迷茫之色。
她不明白,眼前的少女前一刻还对她拳打脚踢,为何转眼间又对她关心有加?
在宫中,有无缘无故的恨与恶意,但绝对不可能有无缘无故的爱。
一想到潘爱子必定对自己有所图,夏蝉的身子抖得越发厉害。
“这药倒在伤口上会有些疼,你忍耐一下。”
轻柔的掀开夏蝉的衣袖,潘爱子埋头将药粉仔细的敷在其伤口上。
虽然伤口处传来火烧火燎的疼痛感,夏蝉却只是紧咬下唇,不敢痛呼出声。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时辰,潘爱子抬头,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夏蝉苍白如纸的小脸,语声平缓道:
“剩下这些药,你留着用吧。”
待得夏蝉颤巍巍的将小瓶子接过,潘爱子方站起身子,接着道:
“在宫中,不是做事小心谨慎,就可以平安无事的。还有,如今你是素心宫的人,就该一心一意为素心宫效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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