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谨之冷笑了:“我还真佩服你了,这样的台词你都能编得出来?既然你想自欺欺人,我就不说什么。你休息吧,我走了!”
说完,他真的迈开步子,朝门外走去。
他一离开卧室,潘爱子开始心慌。这几年,不管发生多大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挺过来的。可是今晚,她却变得很脆弱,卧室里只剩下她一个人,她突然就害怕起来,心猛地一缩,浑身的汗毛孔都张开了。
她撒腿便追出去,冲着正在出门的薛谨之喊了一声:“站住!”
薛谨之回头,无奈地说道:“潘爱子小姐!你又有什么事?”
“你……我……”她支支吾吾,“你……不能走!你还没有说清楚呢,你怎么知道魏曼的事?”
“我让人去查了呀!”薛谨之毫不隐讳,“我让人去调查过了,韩国的啊美丽整形医院,美国的圣西恩医院,都去过了,如果你愿意听,我可以把这个故事完完整整地告诉你……”
“不用了!”潘爱子听到他提起那个叫啊美丽的韩国整形医字,当即便头皮发乍,“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调查我……她……那个叫魏曼的女人,你为什么对她这么感兴趣?”
薛谨之转了一个身,倚在门上,冲她笑笑:“我要是说,纯粹出于好奇,你会相信吗?”
“好奇?你这好奇心还挺贵的呢,应该花了不少钱了吧?”潘爱子当然不信。
“是花了不少钱,不过你也知道,我不缺钱……当然,你也不缺钱。据我所知,你在啊美丽整形医院的医疗费用就有几亿韩元,后来去了美国,为了得到你现在这个身份,花了不少心思,也搭进去不少银子。不过我知道,那点儿钱对你不算什么,因为你和薛慎之离婚的时候,为了让你痛快签字,叶海安给了你一笔巨额的赡养费。”
突然有人说起了那些埋藏在她心底的往事,就像一个旧伤疤被人徐徐揭开,痛楚像是晨起的浓雾,漫遍她的全身。
她蹲下去,溜坐到地板,冷汗冒出来,用微弱的声音企求他:“别说了……”
薛谨之摊了摊手:“那好吧,不说了,我走了。”
“别走……”潘爱子再一次求他。
虽然她声音很小,薛谨之还是听到了。他在门口站住,犹豫片刻,还是转身回了屋,关上了门,走到她身边坐下,抱了抱她的肩膀:“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我很心疼你。”
潘爱子将头靠在门框上,无力地苦笑:“我怎么能相信你?你是薛家的人……”
“我虽然是薛家的私生子……”薛谨之自嘲了一句,发现对潘爱子没有什么安慰的效果,便又说:“你完全可以相信我,我之所以调查你,好奇只是一小部分原因。从我第一天遇见你,我就对你很感兴趣了。因为你这张脸,我想与你亲近。可是后来你在薛慎之面前的表现,实在让我费解。我不是说我比薛慎之优秀,我只是觉得,你是一个聪明女子,怎么可能死心塌地要跟薛慎之那样的男人?尤其他还是已婚的身份!”
“就为这个?你就花那么大的力气去调查我?”潘爱子还是觉得他的解释很苍白。
“哦……当然有其他的原因。”说到这里,薛谨之便闪烁其词。
“什么原因?是怕一旦我再嫁给薛慎之,会影响到你在薛家的前景吗?”潘爱子这回是很认真地质疑,并不是想故意气他。
薛谨之却再一次受打击,这回倒不走了,他直接躺倒在地板上,唉声叹气:“在你眼里,我就是死盯着薛家的财产,为了排除任何障碍,不择手段,是吗?”
“有这个可能。”潘爱子也不掩饰自己的疑虑。
她这样坦率,薛谨之反而觉得好说话了。他坐起来,扳过她的脸,直视着她的眼睛,说:“我如果说,我对薛家的产业一点儿兴趣没有,那肯定是撒谎,又大又红的一颗苹果摆在眼前,谁不想去咬一口?但是要说到排除异己,你还真不是我的对手,也不在我重视的范畴内。我调查你,是想弄清楚你到底是谁,因为我对你很感兴趣!”
“感兴趣?”潘爱子对他这样的用词表示不解,“你对我这个人的哪一方面感兴趣?除了我做为薛慎之的前妻,对你有些意义之外,我还有什么是值得你关注的?”
薛谨之简直不知道怎么说她才能明白,为难地抓了抓头发,说:“就是单纯对你这个人感兴趣,你听不懂吗?”
这一次,潘爱子好像听懂了。她低下头,半天不语。
薛谨之不知道她这种反应是什么意思,就问她:“你这是什么意思?对我没有兴趣吗?”
潘爱子摸了摸自己的脸,说:“我想你可能是对这张脸感兴趣,现在你已经知道这张脸是假的了,你还对我有兴趣吗?”
“你的脸不是假的,它是真的!虽然它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是它记录了一个女人面对命运不公时的顽强抗争,我觉得它很美,它的美是经过痛苦洗炼的,就像是一块璞玉,不经过打磨,就不能显露出它珍贵的本质。</div>
没错,你的脸乍一看,的确就是许如初。但是与你相处下来,就会发现这张仍也许如初还是不同的!许如初的脸上只有未经世事的天真,而你这张脸上,则书写了一个情节丰富曲折的故事,让人情不自禁地想要读下去……”
薛谨之这段话不知道酝酿了多久,说起来顺畅得很。潘爱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她从来没有想过,她在深夜里、在镜子前看到自己都会感觉恐怖的这张脸,竟然还可以做这样的解读。
“你……这段话准备好久吧?”她有的回应有些煞风景。
薛谨之也不介意,很坦然地说:“并没有多久,我是昨天才知道你的事,这段话……就是从我知道的那一刻起,到刚才那一瞬间止,一整天思考的结果。”
潘爱子还是云里雾里的,问他:“这么说,你是对我的故事感兴趣?你又不是作家,也不是导演,难道你想再拍出一部《血洗鳄鱼仇》吗?”
薛谨之简直要被她打败了,他抓起她的手,摁到他的左心房处,说:“你摸摸这里,这里有一颗心,心里有一间屋子,它一直是空的!现在你出现了,我把这间屋子的门窗都打开了,欢迎你住进来!”
他以为自己终于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潘爱子这下应该明白了吧?
可是潘爱子却微微地蹙了眉头:“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你平时不是这样的啊!你又不是诗人,绕来绕去想表达什么啊?”
薛谨之被她逼得走投无路了,捏住她的下巴,冲着她的脸大吼道:“我喜欢你啊!这下够直接了吧?”
潘爱子被他说话的气息扑到脸,眨了几下眼睛,才说:“你确定你喜欢的是我?不是在怀念许如初吗?”
薛谨之无言以对,盯着她的眼睛看了好一会儿,突然起身,蹲坐到她的上方,端起她的脸,猛猛地亲吻了下去。
潘爱子的嘴唇上突然遭到袭击,本能地往后撤。薛谨之却一下子抓住她的肩膀,把她固定在他的怀里。
“呜呜呜……”潘爱子想说话,可是嘴巴被堵得死死的,所有的言语最后都变成了像呻吟一样的声音。
“不好!”潘爱子很干脆地拒绝了他,“不管别人知不知道,我的确是你的前弟妹,这个身份就可以给你惹来很多的麻烦。再说,你很清楚,我把自己弄成这样,不是为了**你,而是为了**薛慎之,我要豆豆,不要谈一场危险的恋爱!”
“你要豆豆,我要你,这两件事矛盾吗?慎之那个人生性懦弱,骄奢淫逸,你已经在他那里吃过一次苦头了,还要再嫁给他?他给不了你幸福,你不要再毁自己一回了!”薛谨之对她的态度十分不满。
可是潘爱子却很坚持:“你不是女人,你不会懂的,只要让我看着豆豆成长,每天听到他叫我妈妈,让我吃多大的苦头,我都心甘情愿。你看我这张脸,就知道我有多大的决心了!”
“但你已经是另外一个人了!你已经不是豆豆的妈妈了!就算你有机会再嫁薛慎之,难道你还敢告诉他,你就是原来的魏曼吗?”她拒绝得那么果断,薛谨之开始感觉到痛苦。
“或许我再也做不回魏曼了,但是只要我能嫁给薛慎之,我就是豆豆法律意义上的母亲,我就有机会每天照顾他,看着他成长!如果我跟了你,我算豆豆的什么人?伯母吗?豆豆的亲生父亲和奶奶都在,还有一个养母,轮得到伯母照顾他吗?我不要事情变成那样!我不要做豆豆的伯母!我要做他的妈妈!”潘爱子越说越激动,态度也越发地坚定了。
薛谨之被她这一番关于当妈妈还是做伯母的理论震慑住,好半天没说出话来。
潘爱子就趁着这个机会,洗了脸,出了卫生间,回了卧室。
她扑倒在床上,就听到卫生间里传来哗哗的流水声。她知道,他也需要冷静一下,消化一下她刚才讲出来的那一番道理。而她则在这个时候,想起了受惊吓的豆豆来。
她摸到自己的手机,拨了薛慎之的号码。
她想,就算她不开口问,这么大的事,薛慎之一定会知道的吧?
电话迟迟没有人接,她反反复复地拨打。十分钟后,终于接通了,可是首先灌耳而入的就是夜店里那种人声鼎沸的嘈杂之音。
她气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冲着电话那头的人大声吼叫:“你晚上不去夜店鬼混会死吗?为什么你要天天去那个地方?你家里出大事了!你知道不知道啊?!”
“啊?你说什么?我听不见!”薛慎之扯着嗓子跟她对吼。
她又把音量拔高了八度:“我让你回家!你赶紧回家去看看!”
“你是问那个企划方案的事吗?白天我看过了!你写得非常好!我已经交给奶奶了!明天我去找你,当面向你致谢!”薛慎之的回答风马牛不上及。
“你能不能找个安静的地方讲……”她已经没有办法再吼更大声了,刚想提醒他找个安静的地方接电话,就听电话里已经传传来“嘟嘟嘟”的忙音,他把电话挂掉了。</div>
潘爱子差一点儿气哭,捶着床,痛骂薛慎之混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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