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了小屋门口,郁青站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仔细想了想,自从去万木堂之后,她再也没有回来过这间小屋子,昨日也只是轿子经过一次,也未抬起帘子看过……
因屋子没人住,周围显得格外凄凉。石桌上时而簌簌落下几片树叶,秋风一吹,便吹到了她的脚边。
程郁青低着头,随即一脚踩了过去,清脆一响,也将心中的烦闷情绪随之踩碎。
温忻钰跟着她进了屋子,见她翻箱倒柜,自己便默默坐在一旁,乖巧地等着她找到小箱子来。
回眸一看,却发现他认真地盯着自己,不禁手中动作一顿,不自然地低下头去。
郁青将医箱拿了过来,然后将棉花与碘酒递给他,“大人,给你。”
先是皱了皱眉,本想接过却又忽的缩了手,手按着脑袋,紧蹙着眉。
呃……这是撞成了脑震荡吗?
她尴尬地笑了笑,将碘酒和棉花放在桌上,“大人,还是我帮你吧。”
用棉花蘸取点点碘酒,然后弯下身来,小心翼翼地帮他消毒。
眼睫轻垂,落下弯弯的弧度,她一脸认真地为自己消毒上药,心中却是窃喜起来。
其实额头上的伤口并无碍事,回去擦些药便能好。可是……这样也不错。
见他微弯起的唇角,郁青边为他敷药边小声骂道,“都伤成这样了还这么开心?”
温忻钰愣了愣,以为是自己的小心思被她给看穿,心虚地敛了敛唇。
只听她继续道,“别人撞树只是起个包,大人您倒好,皮都擦了这么大一块。”
他愧疚地低头,却又被她喊,“别低下去,还没上好呢。”
也许是没把他当做是真的温忻钰了,说话都没有分寸,交流起来都跟和袁琛差不多一样了。
该死,这种动不动就跟老母亲似的唠叨的性格,什么时候能改?
“好了。”
郁青直起身,随即将药膏放回医箱之中。本想着上完药就走,却隐约听见有狗吠声。
她顿时心跟着一紧,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定是旺财在喊!
昨日它跟在队伍后面一路,到万木堂时却又不知踪影。在这屋中能听见狗叫声,那肯定是旺财!
一想到这,程郁青飞快地跑到门外去瞧,试探性地喊了句,“旺财?”
“汪汪!”旺财从厨房门跑了出来,她蹲下身,它便立即扑在郁青的怀里。
郁青顺着它的毛,问道,“昨日是不是你跟了我一路?”
“汪汪!”喊了几句后,旺财便舔了舔她的脸,似是在回应。
“果然,没白给你那么多根骨头。”郁青鼻子一酸,抱着旺财时,心中却越来越觉得委屈。
在一瞬间,她终于感受到了真切的熟悉感,摸着旺财时,只觉周围皆是虚假,唯一人一狗才是真实。
旺财哼哼唧唧地依在程郁青的臂弯里,似是终于找到了依靠,找到了归港。
郁青目光柔和,轻轻地抚顺它的毛,想起之前程旭也是这样对旺财,心中更是有些酸涩。
她喉咙一哽,“旺财,你跟我回家好不好?”
旺财抬起头哼哼两声,随即又温顺地躺在她的臂弯里。
见此,程郁青终是软了眉眼,心中也渐舒坦了起来。
还好,还有旺财能陪着她。
忽而觉得头顶冰凉凉的,雪花落在她的手背上,才渐渐反应过来是下了雪。
抬头看着远处一片落雪,这才觉得有些凉了起来。
她不禁起了个寒颤,后处的少年却早已准备好了袄子披在她的肩上,“郁青,我见下雪了,所以就在衣柜里拿了件袄子……”
裹着毛绒绒的小袄子才好了许多,郁青回过头,一脸欣喜地对着温忻钰道,“大人,想要堆雪人么?”
温忻钰愣了愣,方才还在愧疚自己骗了她,正想赎罪呢,没想到面前的人却跟没事人一样。
对上她微微发亮的小鹿眼,他红上脸不自觉地点了点头。
程郁青跑了出去,先是堆起一个小雪球,而后看向缓缓跟过来的温忻钰,心中却产生了不一样的想法。
她笑容狡黠,先是喊了一句,“大人!”随即将雪球飞快地投了出去。
“看招!”
因未躲闪,雪球直接砸在了他的脸上,冰冷的雪扑在自己脸上,消淡了脸上仅存的一点温热。
“哈哈哈哈,”程郁青笑得后仰,“你怎么不躲啊?”
他只定在原地看着郁青笑,拍了拍落在衣服上的雪,随即渐渐走了过来。
趁此机会,郁青又转过身想要再堆起一个雪球来,结果,只听‘趴’得一声,后背明显感觉得到有人在砸。
雪花溅起,落在她的脖颈里,顿时一哆嗦,回过头懊恼地看向侥幸的温忻钰。
“大人!你整我!”
说罢,便又向那方向砸了个雪球。
一砸完郁青便到处跑,他往哪处投,她便往另一方向躲。
丢雪球倒是让她来了兴致,刚才的悲伤情绪瞬时烟消云散。
似是很久都没有这么开心笑过了,自从那件乌龙事件发生以后,她便再也没有这样笑过了……</div>
*
瞧着眼前幻影中那个开心玩雪球的少女,袁琛不禁看出了神。
没想到,没有他,她照样过得很好,照样过得很开心。
那个残魄对她也是细致入微,甚至比自己还要照顾得好。她也渐渐习惯了这个温忻钰,竟还亲手给他上药……
一想到这,袁琛眼神微冷,丝毫没有想再看的兴致。
手刚一挥,明氏便从门外踏了进来,因还未来得及,压根就未偷看到自己的儿子在看什么。
她走上前去,将绿豆糕放在桌上,看着自己的儿子紧蹙着眉,问道,“在看什么呢?”
目光落在那盘绿豆糕,伸手拿起一块放进嘴里,郁闷回道,“没看什么。”
“臭小子,我要是未瞧见那幻影,我又怎么可能问你?”明氏指了下他的额头,随即坐在他旁边,满脸好奇地看着他,“你这次回去,和你的心上人进展怎么样啊?”
一听到‘心上人’这三个字,袁琛撩了撩眼皮,语气中含着无奈,“你尽打趣我。”
明氏咯咯笑了几声,“所以刚才是在看心上人了?”
袁琛低下头,沉默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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