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昏地暗，寅时天还未亮，公鸡却早已打鸣。
在程郁青忍无可忍地将枕头丢在地上时，隔壁的袁琛与温忻钰早已收拾好了东西。
见温忻钰只换下一身便衣，袁琛望向房内，“就没什么要带的？”
“那些只不过是身外之物罢了。”他随着袁琛的目光看向房内，终是叹了声气。
同清颜生活了两年的地方，如今倒是要离开了……
看着里头沉睡着的假的温忻钰，他看向袁琛，问道，“真不要多留几日？”
“既然他能照顾好郁青的话，我也无需久留在此。如今，还是你的毒更紧迫些，”袁琛睫毛轻颤，最终只道，“你先行，我先去一趟郁青那。”
虽不知是又要找郁青为何，兴许也是难舍难离，所以也想多看看一眼罢了。
于是，温忻钰答应道，“你快些跟来。”
袁琛垂下眼，“是。”
他走到郁青房门前，推开门却是一飞过来的抱枕，他下意识地接住，不禁皱起眉来。
怎么了？还发这么大的火？
袁琛小心翼翼地走了过去，只见床帐里的小姑娘将头埋在被窝里，不停翻来覆去，却仍是紧闭着眼。
此刻公鸡又出来显摆自己的嗓子，大声喊了几声，惹得床上的小姑娘皱起了眉。
见她这模样，袁琛不禁勾唇一笑。觉浅也要怪公鸡了。
袁琛站在床边，定眼看着她许久，最终在黎明初晓时悄声离去。
离时将一张纸条压在桌上，回眸最后瞧她一眼，才叹声走出房门。
*
“吱哑~”先是经过公鸡的‘骚扰’，如今这被风吹开的木门终是让程郁青没忍住，她直接坐起身来，一脸怒气。
温忻钰见她猛地坐起身，有些发愣，只问，“你醒了？”
本来是迷迷糊糊还有起床气呢，见到他，程郁青顿时清醒了，她皱眉问道，“温忻钰？你怎么还在这？”
他将早点放在桌上，而后走到她身边，温柔地回道，“我一直都在这里。”
不对，他已经不是温忻钰了。
郁青突然问他一句，“温忻钰，你和师姐告别了没有？”
果然，温忻钰只觉莫名其妙，问，“什么师姐？郁青你之前拜师学艺过？”
他怎么可能连聂清颜都给忘了？如此反常，定已经不是原装的了。
程郁青垂下眼，摇了摇头，“没有，我只是刚才做了个梦而已。”
她倒是觉得，现在她是在做梦了。现实本来是只有她一个人，而现在却是还有一个忘记了聂清颜的温忻钰。
见此，他将醒酒汤端了过来，“来，喝口醒酒汤，今日万木堂休息，我们可以一起去爬山。”
爬山？
在这半年多，除了那次出了趟远门，她可从来未见过温忻钰去过除清茶阁以外的地方，现在却要和她一起爬山了？
见她犹豫，以为她不想去，于是便道，“是不想去么？那在这呆着陪陪你也行。”
温忻钰这样，倒是让程郁青别扭极了，她摆摆手，道，“大人，你忙你的事就好，可以不用陪着我的。”
他摇头，定眼看着她，一本正经地说道，“你的事，便是我要忙的事。”
这话瞬时让程郁青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什么叫她的事就是他要忙的事？这种情话听着还真瘆人！
虽长得一模一样，可说的话倒是让她适应不了，这种明明昨日对你没意思，今天就能对她说出一嘴情话的温忻钰，她属实适应不过来。
程郁青接过醒酒汤一饮而尽，“罢了罢了，还是去爬山吧！”
若是这样坐着干瞪眼的话，恐怕她更受不了。
闻之，温忻钰终是勾起唇角，满心欢喜地道，“兴许山上还有枫叶，我们可以去看整片的枫树林。”
他都未出过万木堂，上次去山上还是早春，又怎知山上有枫树林？
况且，他还只是温忻钰创造出来的假人而已，又怎知这么多？
程郁青应和地点了点头，心中虽有万般不解，却已没有人替自己解答了。
“对了，”温忻钰从某处掏出一张纸来，莫名其妙问道，“我刚才在桌上瞧见一张纸，看上去是袁琛的字，兴许是留给你的。”
袁琛给自己写的信？
她直接夺了过来，看着纸中的字不禁出了神。
还记得她第一次去清茶阁，假借拿茶叶之名去蹭饭，却吃到了同程旭做得一模一样的酱鸭。
于是，她煞费苦心想要酱鸭的配方，搬出了温忻钰，袁琛也死活不给，之后虽不要了，但来清茶阁也一直点着那份酱鸭。
所以现在……他将酱鸭的制作配方交给自己，意思是以后永远都见不到了么……
程郁青低垂着眼，脸色凝重。
他见此，只皱眉，“怎么了？”
“没什么，”又恢复原来无所谓的模样，她笑了笑，默默将那张纸收回袖中。
温忻钰目光落向藏纸张的袖子，轻声道，“我见那是一道菜肴的做法，若是郁青喜欢，我可以学。”
郁青摇头，只转开了话题，“你先出去罢，我收拾好后就立马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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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是仍念着那菜肴的方子，温忻钰盯着她的袖子好一会儿才收回目光，木讷地离开了屋子。
*
今日万木堂歇业，走至大厅时发现没有平常来往的病人，只有她与温忻钰二人，只觉周围阴嗖嗖的，还带着些凉气。
她不禁搓了搓胳膊，打了个寒颤，没想到，明明昨日还热闹非凡的万木堂，今日却变得如此冷清。
不过旁边的人却是一很好的发热体，并肩在他身旁，身子也渐渐暖了起来。
她与温忻钰径直出了大门，街上却如往常一般热闹，一条长街人来人往，若是挤过去定要一段时间。
她忽然明白，不是这个地方变得冷清罢，只是她只觉得自己一个人，所以才觉得寂寞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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