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深顺着大耳桑的手指望去。不远处是海关钟楼——外马路的地标建筑。
“你要去钟楼?”聂深问。
“别出声……跟我来……”大耳桑的声音都变形了,脚步愈发踉跄。
聂深扶着大耳桑往前走。
海关钟楼东边斜对面二百米处,一间酒吧的招牌映入眼帘——风送流花。
门口没什么装饰,附近的灯光照在门楣上,黑沉沉的影子蔓延到一丛植物上。
大耳桑猛地一抓聂深的手。聂深吃了一惊。大耳桑的手心潮湿冰冷,就像泡在水里的尸体。
这时,一阵夜风陡然吹来,大耳桑剧烈哆嗦一下,脸色煞白,眼里浓浓的醉意消退一半,似乎猛地吓醒了。
与此同时,聂深感觉酒吧里涌来一股气息。而两人距离酒吧至少还有五十米。
那股气息令聂深的发梢竖了起来。
“你是不是……感觉到啥?”大耳桑发出嘶哑低弱的声音。
聂深看着大耳桑。大耳桑抱着肩膀,眼圈灰暗。
“那是什么地方?”聂深问。
“酒吧呀,可我从来没进去过。”大耳桑吸了口气,“那里很可怕,我手下有几个蚊子莫名失踪,都与这个地方有关。据说——”大耳桑惶恐地四下张望,旁边有两棵香樟树,附近有行人匆匆经过。
“据说什么?”聂深追问。
大耳桑用更低弱的声音说:“据说下雨的夜晚,酒吧里透出的气息更可怕。”
“雨夜?”聂深眯起眼睛。
这时,酒吧的门突然打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从里面出来。
大耳桑忙拉着聂深藏在树后的阴影中。聂深目力所及,从那身形与微卷的头发不难分辨,正是今天在公园截杀他们的黑鲛人领队。
大耳桑的酒彻底吓醒了,双手紧攥着聂深的衣襟。
那个黑鲛人领队在酒吧门前站了片刻,背后的灯光勾勒着他的肩膀,仿佛一座铁塔。不一会儿,又有两个黑鲛人出来。三人穿过马路,沿着人行道走远了。
大耳桑舒了口气,转身往相反方向逃去。聂深追上他。
“我真是活腻了,带你来这里干什么?”大耳桑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
“酒后见真意。”聂深沉声说。
“啥意思?”
“你父母的死,是不是与那间酒吧有关?”聂深问。
大耳桑一下子停住脚步,盯着聂深看了一会儿,点点头。“什么都瞒不过你。”
“我欠你的人情,会还的。”聂深说。
“我不敢相信你真能杀了黑鲛人给我爹妈报仇。但我相信,九渊市如果有一个人能做到,那只能是你。”大耳桑的声音里没有了一丝醉意。“我等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
聂深回到安全屋,是晚上十点多钟,他的酒劲都过去了,可能因为吃了一肚子生腌,精神头儿还特别足。
缪璃已经休息了。鲁丑也因为没有电视可看,自己在院里找了个地方,说是躺着数星星,没数几下就睡着了。
聂深走进厢房时,欧阳红葵还在等他。
“葵叔,你的伤怎么样?”聂深问。
“小事,缪璃还给我针灸了。”欧阳拉回正题,“大耳桑那边怎样?”
“谈妥了。今天晚上……现在应该已经开始了,蚊子们会在全城撒一张网,总有线头能连到符珠哩或者恶徒。”
“那就好。”欧阳松了口气,“唤醒赫萧是目前最重要的事情。他一旦脱离老鲛怪的控制,老鲛怪对外的力量就大大减弱,而我们的力量则会成倍增强。”
“就看二十八号了,赫萧只要出现在北草滩集市,事情就成了一半。”
欧阳点点头,转而问:“你怎么跟大耳桑谈了这么久?”
“路上遇到黑鲛人截杀,然后又陪着大耳桑喝了酒。”
“哦?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欧阳有些惊喜。
“他也是个苦孩子。噢,葵叔,你听没听过‘风送流花’酒吧?”聂深问。
欧阳敛眉思忖片刻,摇摇头:“酒吧那种地方我从来不去。怎么了?”
“大耳桑把我领到那间酒吧外面,我本来觉得莫名其妙……”
“那家伙做的每件事,背后都有一个理由支撑,而那个理由,一定经过正反两面的盘算。”欧阳说。
聂深笑一笑。“葵叔确实把他看透了。没错,他爸妈的死,与那家酒吧有关。”
欧阳耸起肩膀,忙问:“他让你替他报仇?”
“话没有挑明,不过,这次请他帮忙传递消息,是欠他的人情。”
欧阳缓缓点了点头,说:“如果与黑鲛人有关,其实就是一揽子的事,最终都会解决掉。这不算大耳桑故意刁难,因为咱们事先答应他了,迟早帮他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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