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鼎若是一直不以为然,那他在历史上输给秦桧也就情有可原了。
“小官人,我仔细想了想,这外包……青苗法,还是不太可行啊!”赵鼎虽然年幼,可他出身贫寒,见识也比寻常人多得多,看问题也更成熟一点。
张正书自然不会固执己见,毕竟是一家之言,做不得准的。哪怕他是朝廷重臣,贸然把这个地震级别的设想抛出来,也是百分百夭折的。无他,这个设想太超前了。领先半步是天才,领先一步是疯子!张正书可以想象得到,要是谁做了这个始作俑者,肯定会被看成是疯子的。
“说说看,你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张正书笑着问道。
赵鼎却哑口无言了,朝廷是不可能把这么重要的政策,交到“风评”一直不好的商贾手上的。可若是叫他想出更好的办法,那就有点强人所难了。毕竟在后世,这种事向来都是经济问题,要通过银行实施的。哪怕是国家下达的政策,也脱离不了银行,也就是说它本质还是个经济手段。
可宋朝呢,却是以行政手段,强行解决经济问题,完全忽略了经济运行的规律,能成功才有鬼了。
哪怕章惇能力逆天,把青苗法重提,甚至还剔除了不少弊端。然而,青苗法的行政属性还是没有变。忽略了经济运行规律的经济政策,哪怕它本意再好,再为国为民着想,那也逃不过失败的命运。作为穿越者,张正书通过系统知道历史的走势,只要赵煦一挂,赵佶上台,那就是熙宁变法的彻底废除之时。
这不是赵佶昏君的表现,相反,这是天下人的诉求。赵佶只不过是为顺应民意,安抚臣心罢了。
这场要历时十余年之久,一波三折的变法,跌宕起伏,斗争之激烈,一言难尽。最后还由君子之辩、文人间的笔墨官司,演绎成了不得人心的残酷朋党之争。俗话说,猛兽易伏,人心难降;溪壑易填,人心难满。中国人数千年来也没有找到良性办法,驯服权力这头猛兽,将之关进笼子,趋利而避害。
从古至今,不论身处何时、何地,国家机器一旦开动,依靠行政权力与民间争夺利益,都是一件丝毫不费力气、只赚不赔的轻松愉快的事情,可谓无往而不胜。前提是“专门利己”、“脸厚心黑”,不怕窒息民间经济活力和创造力,不怕阻碍、损害社会进步,经济繁荣,不怕因“国进民退”而引发文化、经济的动荡与破坏。王安石理想中的“民不加赋而国用足”的理念,终归是没有根基、一厢情愿的空中楼阁。
“熙宁变法”偃旗息鼓后,遍地哀鸿,没有绝对的胜利者,所有主动或被动参与的人都是输家。在皇上的心目中,不管是宋神宗,还是赵煦,或者是赵佶,都认为:既然连天下都是自己的,那么,将子民们口袋里的财富弄来花花有何不可?制度使然,只考虑充实国库,不考虑藏富于民,各级官吏聚敛搜刮在所难免。光盯着百姓口袋的变法一定不会获得广泛拥戴,制度有病,王安石等新党好心也会办坏事,哪怕厉害如王安石者也难以超越他所处的时代,也无法革除制度的弊端。
大宋每一次折腾,元气就伤了一分,直到沉疴泛起,病入膏肓,最终折戟沉沙,抱残守缺。多年积累的财富被金人掳获一空,望着江北大片沦陷于金人之手的锦绣河山,徒唤奈何。
张正书想到这里,长长叹一声,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要做的事情难如登天,可他还是义无反顾想要做点什么,不然不就枉了到宋朝一趟吗?
“其实办法也不是没有,关键还得看我的。”
短暂失落后,张正书又充满了自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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