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进说道:“自然是以孔文举等人之见解为多,几乎超过一半。袁本初等人之见解也有三十人左右,卢子干等人之见解只有不足十人。”
蔡邕深默许久,思来想去也没有与何白开脱之法。自已已流浪江湖十二载,在雒阳城所得名望皆早年所得,如今只怕早被孔文举、郑公业、张子云、陈孔璋、袁本初、何伯求、逢元图等辈所超越。而且自已与何进关系不密,难以影响到何进什么。何进询问自已的意见,更多的只怕是下好决议之后的随意之举吧。看来此事需何白自解方可。
蔡邕拱手劝道:“有请大将军更衣。”
何进一怔,蔡邕请自已更衣?这是有另一种不同见解,却不能在大众广庭之下说出,却叫自已更衣私密道出了。何进向来礼贤下士,像蔡邕这等文名满天下之辈自然要好生的敬着。虽然心中的决议已下,但临了听听不同的见解也行。
何进于是笑容满面的拱手告罪,起身朝后而去。蔡邕也起身大礼向众人告罪,尾随何进而去。在场的众人见了,不由开始议论纷纷起来,怎得蔡邕如此的奇怪,有何见解不能当场说出,却要与何进私密的说出。众人到底尊敬蔡邕是一代名儒,又素自他的为人,不然的话,定会怀疑其是喜欢背后私议的小人。
蔡邕于侧室快步追上了何进,拱手问道:“不知大将军是否已有决断?”
何进点点头叹道:“吾身为国家的大将军,自然希望何天明所疏真实无误。但朝中有大量奸邪把持朝政,吾虽贵为大将军,亦时常遭其掣肘,自然想以袁本初等人之见,将此事暂时压制后议。然而孔文举等辈,恐惧何天明之疏会动摇儒学在天下人心中的地位,故而一力要求速诛何天明,以敬效尤。即使是三公与朝中百官,也大多有诛杀何天明之心,我不得不有所决议了。”
蔡邕心中不由警醒不已,不想在先秦之时儒学与百家竞相争鸣,互补长短之境地。区区数百年的独尊儒术,儒学竟就达到了如此不容他物的地步。此是儒学之善焉?天下读书人之善焉?
蔡邕拜道:“大将军,其实昨日晚间,老朽曾肯邀何天明前往陋居一谈。通过数个时辰的问答,老朽深为何天明之才学所折服。其人才华之广博,虽天文术数、山川地理、人文历史、动植生物、矿匠工学,兵书战策、琴棋书画样样皆通。虽失之精深,但所言必有中地,令人省思,而决无虚妄之言。还请大将军详察。”
何进不由大感惊讶,问道:“世间还有能令伯喈先生折服之大才?”
“然也。”蔡邕肯定的说道:“其人只是不通儒术,只略懂黄老之术,而其所知的学识几乎涵盖了先秦时的诸子百家之精要,并已将之整合成为自已所独特的学术理论。其人目前尚且年青,加以时日,未必不能成就先秦诸子百家那般的圣贤之士。”
何进惊愕良久,最终依然吱唔的说道:“可我亦是儒学子弟,怎能……再说众情皆难之下,我若保全于他,岂不会失了众心……”
蔡邕暗叹一声,又说道:“我尝问何天明家世,何天明自言彼之何氏源自轩辕陛下,乃姬万叔之后也。三十一代远祖为曲沃桓叔庶子韩武子,五十二代近祖为南阳何诗公。至其时已传七十代了。更自言与大将军同族,只是在其曾祖时弃家于野,潜心修道。后至零陵营道荒野而居,已传三世,所以才以零陵营道人氏自称。不知大将军之同族人中,可有此等人物?”
何进闻言大惊,惊问道:“那何天明竟还是我族子弟?我乃南阳何诗公第十七代子孙,何天明是第十八代,那其不是我之族侄了?”
蔡邕拱手拜道:“何天明本意是不想攀龙附凤,所以一直未与大将军相认。但今日之事已危及到其的性命,老朽不得不违言相告。是与不是,就望大将军详查族事了。”
何进自前日于朝中见到何白之疏后,就命人详察何白的履历。对何白于幽、并、冀三州所行之事大都知晓,何白当是一名刚刚冉冉升起的名将之才。此时又知其才华,居然可以折服大儒蔡邕,更得知其竟是南阳何氏的后辈子弟。叫已然身为南阳何氏族长的何进又惊又喜起来。
蔡邕望见何进已陷入了震惊与欣喜之中,于是屈身拱手告退。回到大堂之中,也不与众人说话,只是拱手而笑,便大步向外行去。
“伯喈先生,君与大将军所言何事?为何瞒着我等?君子议政,又何需背人?”孔融大声地质问道。
虽有人在后大声呼喊,蔡邕也只是充耳不闻。孔融望之十分不爽,但恐蔡邕与何进说了些什么,会让何进更改已定的主意,于是起身大步追去。
刚刚追至身后,孔融举手一拉,蔡邕顿时朝后轰然栽倒,四肢抽簇,双目泛白,口吐白沫。吓得孔融立时惊恐的大叫起来,“此与我无关,此与我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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