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语辰问出了许多人的心声。
因为苏卓一人,已经乱了祭典的次序,对于景灵宫内供奉的历代皇帝以及诸多杰出功臣已经是大不敬。
无数道目光刺了过来,极重礼节的大臣更是涨红了脸,怒目而视。
若非祭典已经开始,殿内外均不得喧哗,他们已经准备发声质问苏卓。
率先踏入景灵宫的陈玄明似是没有注意到身后的异状,只是径直往殿内走去,皇亲和外戚见陈玄明不动声色,也都视若无睹,只是亦步亦趋的跟着陈玄明的脚步。
陈仪黛眉微蹙,站在景灵宫殿前,回眸望了苏卓一眼。
无数目光落在自己身上,苏卓却不动声色,只是轻声开口:“景灵宫内少了一人的牌位。”
声音不大,却清晰的传到众人的耳中。
宁语辰一怔。
满朝文武这时候都反应过来,望向苏卓的目光中多了几分震惊与怜悯。
曾为长公主侍卫长的神将杨继兴正拾阶而上,听到这话禁不住停下脚步。
他回头看了苏卓一眼,目光很复杂。
通议大夫对于那个只要男人不要江山的女人并没有什么好感,从苏卓身边经过的时候冷笑一声,压低声音道:“她就不该在那里。”
苏卓看了他一眼,目光中锋芒隐露,令其不敢与之对视,回道:“她对永徽王朝只有功没有过,要说过的话,只怕是对于某些人而言有过错吧,景灵宫内理应有她的位置。”
这句话不少人都明白,可却从未有人说出来过。
国子监的祭酒没说过。
位极人臣的左相亦没有说过。
除非天子点头,否则景灵宫内不可能供奉长公主陈紫凝的牌位和画像。
苏卓说出来,等若于质疑天子,这是大逆不道。
但他依旧说了。
宁国公主陈仪不自觉多看了一会儿,回过神后轻拢青丝,没再继续停留,便往殿内走去,目光中隐有异彩流转。
不可否认,苏卓的一番话也让她内心有了触动,她的姐姐——定国公主陈紫凝在诞下苏卓一年后便去世了,虽然当时她只有五岁,但也哭得稀里哗啦。然而那场恸哭之后的十七年时间里,她便再未替那个人抱过半句不平,景灵宫这事亦是如此。她没想到苏卓竟然这般有胆气,可也觉得苏卓还是不够隐忍,十年都忍了下来,这会儿怎么就沉不住气了?她不认为苏卓这么做除了让自己的处境变得更加难堪以外,还有什么意义,陛下不可能因为他过门不入就把定国公主的牌位放到景灵宫中。
苏卓只是一个人,他过门不入,谁也影响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
就像现在,祭典还是要进行。
三百王朝官员依旧会拾阶而上,进入景灵宫。
除了那位通议大夫,再没有人对此说什么,只是多看了苏卓几眼,或者冷哼,或者叹气。
苏卓对宁语辰道:“宁兄,你先进去,不必管我。”
宁语辰拍了拍他肩膀,他压低声音道:“不论别人怎么看,我宁语辰真心佩服你,就冲你这几句话,长公主没有白生你。”
说完这话,他便随着文武百官,登上那白玉石阶。
苏卓隔着天堑一般的九十九级石阶,望了一眼那座擎天巨殿,目光平静而坚定。
他此番回到陵江有几件事情需要去做。
让长公主的牌位和画像供奉在景灵宫内就是其中一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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