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友财低头沉默不语,数次张口,但是却数次欲言又止。
何清靠回椅背之上,双眼望着破旧屋顶,微笑缓缓说道:“多少年了,北巷三分天下,而如今佛爷死了,他手下的心腹亦是死得那叫一个食尽鸟投林,白茫茫一片真干净,但是他那些地盘还在,他那些生意还在!北巷里面,除了佛爷便是刘二爷最大,佛爷一死,多少暗中魑魅都像野狗盯着骨头一样盯着佛爷留下来的那些东西,我就不信,一向擅长冷眼旁观、火中取栗的刘二爷,能不动心?”
王友财慢慢谈起头来,犹豫片刻后方才重重点头。苦笑道:“何壮士是聪明人,小的自然不能在何壮士面前打马虎眼,二爷当然一直盯着佛爷留下来的地盘和生意,但是正是因为二爷想都吃掉,所以……才一直迟迟没有动手!”
砰——
何清摘下腰刀狠狠砸在桌面之上,瓦瓮里的香醇汤汁激起一个飞荡,撒出些许到桌子上。
李邳此时却成了装聋作哑的泥菩萨,只顾着低头大快朵颐地吞食着手里的狗腿肉,对桌子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一概置之不理。
何清指着腰刀刀鞘上明显的小篆“衙”字以及下面的编号,嗤笑道:“好一个都吃掉!这就是刘二爷想到的好办法?勾结府衙之人入北巷,沆瀣一气把北巷这快咱们走夜路的最后一块净土给出卖掉了!现在这刘二爷……还真是响当当的一条汉子!”
王友财神色骤然冷冽下来:“何清,你发些牢骚没有关系,但是你若是再不知进退,我必……”
“你必什么?!”李邳猛然扔掉手里狗腿,瞬间出手如电,宽厚右手猛然抓住王友财衣领向前一拉,只闻咔嚓一声,那王友财的脸颊便被李邳按在布满油渍的桌面上。
李邳左手摸出小腿之上的匕首,电光火石之间擦着王友财的耳朵扎了下去,李邳站起身来,以一双牛眼死死盯住王友财的半边脸颊,冷笑问道:“来,说,你必怎么样?是杀了我们哥俩?还是拼着不要命溅我们哥俩一身血啊!”
何清身体前倾微微扯了扯李邳衣袖,李邳冷哼一声,松开压住王友财脸颊的右手,坐回了座位上,端起剩下半碗剑南烧仰首一饮而尽。
王友财此时身上再无之前的猥琐气,他慢慢从桌面上坐直身躯,先是脸色平静地伸手整理了整理衣衫,然后才伸出右手摸了摸被那匕首划过的耳垂,把手指放进嘴里轻轻吮吸了一下,而后展颜笑道:“咸的。”
“我一直就知道,刘二爷不可能让一个废物来与我们北原帮的这些人沟通。”何清伸手拔出刺透桌面一半的匕首在手中轻轻把玩着,“所以王友财,你也就别和咱兄弟打哑谜绕圈子了,到底想怎么了这件事儿,给个痛快话吧。”
王友财伸手捞了一块汤水淅淅沥沥的狗肉扔进嘴里大嚼特嚼,嘴里一边哈着热气一边呵呵笑道:“何壮士既然这么问了,心里肯定有答案了吧?”
何清把匕首插回李邳小腿上的刀鞘之中,而后盯着王友财的脸庞缓缓开口说道:“我知道,你既然敢坐在这里有恃无恐,心中肯定有刘二爷给你的最后底线,但是这些跟我们没关系,我刚刚与大哥通过气了,这事儿了了之后,佛爷在东街上的铺子,我们哥俩要七间,南街那个当铺,离着北巷太远,我估计刘二爷也不好打理,不如一并交给我们兄弟,请刘二爷放心,每月该交的例银,我们兄弟是一份都不会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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