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样的解释,上官席风却不置可否,只是淡淡地看着上官络云的脸,好一会儿之后才开口说道:“朕知道了,你退下吧。若有需要,朕会派人通知你的。”
“是,臣弟告退。”上官络云咬牙,很快转身离开了玉箫宫。大哥既然没有打算继续深究,自己当然是求之不得了,难道继续留下来承受大哥的责问吗?
只不过蔺沫媚,你体内的寒毒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大哥的反应会如此奇怪?真的是因为他早已知晓一切吗?那他为何任由那剧毒在你体内蔓延,而不采取任何办法阻止呢?
自然,上官络云不知道的是,并非上官席风不想办法去阻止,而是因为他根本毫不知情,况且即使他知道了,也根本无能为力。
站在庭院之中目送上官络云离开了,上官席风才迈步进了玉箫宫。蔺沫媚正挣扎着要从床榻上起身,但因为受伤的手腕不敢用力,因此动作有些笨拙。上官席风见状忙上前一步按住了她,温声说道:“公主莫要乱动,还是躺下休息休息吧。”
“沫媚不敢。”蔺沫媚微微苦笑了一声,依然坚持要起身,此处乃是国君安歇之所,岂容沫媚随意玷污?沫媚还是回西玉宫歇息吧。“对了国君,炎王的伤”
“放心,已经没事了,四公主替你做完了剩下的事情。”上官席风双手握住蔺沫媚的双肩微微一用力,便将她重新按了回去,并且伸手拉过锦被盖在了她的身上,“只不过吐血之后,炎王的身体十分虚弱,不能乱动,因此朕命他留宿在了你的西玉宫,并吩咐了侍女伺候他。至于公主你便只好留在朕的榻上休息了。”
沫媚不敢放肆知道自己表面上虽然是尊贵无比的凝妃娘娘,然而实际却只不过是刚刚亡国被俘的阶下囚,蔺沫媚依然无法心安理得地躺在上官席风的床上,因此身子一动,依然想起身。
“朕说你敢,你就敢。”上官席风淡然一笑,双手丝毫不肯放松,依然紧紧握着蔺沫媚的双肩。可是他的动作虽然强硬,却没有丝毫侵犯轻薄的意思,就像是个温和宽厚的哥哥正在安慰自己调皮不肯听话的小妹妹一样,“莫忘记你是为了替炎王解毒,才被云王误伤的,咱们兄弟实在有些对你不住,朕还想替他们跟你说声对不起呢。”
单从此语来看,上官席风便是个不折不扣的性情中人,对就是对,错便是错,错了就要敢于承认,有什么好丢人的?不管蔺沫媚之前曾经对上官络云、对月水国做过什么,但至少她的家国已经被灭,她也算是为之付出代价了。而且这一次,她的确是为了救上官天炎的命才被上官络云所伤,无论如何都有些好心没好报的意思,那么由他这个做大哥的替他们说句对不起,倒也说得过去。
还是那句话,从她尽心尽力为上官络云配制解药,然后又为上官天炎解毒这两件事情,也足以看出她的确是在真心向月水国忏悔的。否则如果她自己不说,有什么人能知道她会解毒呢?倘若她想报家国被灭之仇,那么她只需缄口不言,任由他们两人毒发身死,岂非是神不知鬼不觉吗?
可是听到这声对不起,蔺沫媚先是愣了一下,接着却无奈地苦笑了一声说道:“国君,您倒真是个不屑跟沫媚记仇的真君子。之前沫媚以间谍的身份进入月水国,意图不轨,便已经犯了该千刀万剐之罪,可是您不但不因此而对沫媚施以极刑,反而因为这件小小的意外跟沫媚说对不起,沫媚实在是羞愧欲死了!一国之君的气度风范,终究不是常人可比的,沫媚佩服!”
看到蔺沫媚已经安心地躺在床上,上官席风才慢慢收回了自己的双手,看着蔺沫媚苍白的脸微微笑了笑,摇头说道:“三公主这话说得有些偏激了。虽然之前你以间谍的身份进入月水国,势必会因此对月水国造成一定的威胁,但是若站在你的立场上,你的举动却实在是再正常不过了。其实很简单,四个字便可以概括:各为其主。所以,这并非什么该千刀万剐的大罪,只能说你我不过是各为其主。”
上官席风这话说的,的确够透彻。是不是该千刀万剐,要看站在什么样的立场上来说。对于镜河国来说,蔺沫媚敢孤身进入敌国为国效忠,绝对是个值得称颂的英雄,因为她能做连须眉男子都多不到的事情。而对于月水国来说,她自然就是令人痛恨的间谍了。这本就是无法并存共容的两种身份,任谁都不可能让两国君民同时称颂或者唾骂。
大概没有想到上官席风居然肯站在她的立场上为她说句公道话,蔺沫媚只觉得一道暖流突然从她的心头划过,温暖了她早已冰冻许久的心。然后,这股暖流便涌上了她的眼眶,很快化作两行热泪,沿着她的鬓角源源不断地滑落下来:“多谢国君体谅,能得国君这句话,沫媚死亦无憾了只可惜只可惜络云他他始终不懂我”
自从国破被俘之后,蔺沫媚一直对此淡然处之,似乎从未将亡国之事放在心上。可是今日,她却连续两次潸然泪下,真不知为何时过境迁之后,自己的意志反而渐渐变得软弱,人也变得更加伤感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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