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回门的时候,贾亮的头发已经白了一半了,黑白参半的发色,让探春怔在那里,连父亲都忘了叫。
肖柏心里也是一惊,忙扶着妻子,先叫了声“岳父大人”。
贾亮微笑着点头,看着女儿心里有一丝不舍,又怕女儿哭起来,忙对女儿道:“这段时间太忙,弄得夜不能寐,你还不来行礼?”
探春这才颤颤巍巍上前,行礼问安口道“父亲”,抬起头来时,已是满面泪水。
“您这是……”
贾亮安慰她道:“我无碍,身子也好着呢,大夫看过了,说是思虑过重导致。再说我这年纪,也该有些白发了。”
探春的泪水都把眼睛糊了,可她却也只是哽咽,不敢大哭。
她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母亲要走,父亲也是要走的。
从一开始她就知道,父亲一定也不是原来的父亲。不然以他原来的性子,是万不会遣散所有妾室,对母亲一心一意的。
即便母亲再重活一回,再聪明睿智,也拉不回原来的父亲那颗不安分的心。
且上一回,母亲对她说最后的托付,父亲就在一旁,母亲也毫不忌讳。这说明父亲是知道母亲的身份的,当然也知道她的。
若父亲不是一样的人,他不能这么镇定。
许是父亲母亲都重活了一回,都明白了许多事理,才会有这样大的改变。
现如今,母亲的任务完了,她说她要走。父亲难道也是?
探春心如刀割一般,心道这一对父母虽给了她最大的慈爱,却也给了她最大的伤痛。
明明就是将死之人,还要对自己露出笑容,安慰自己,他难道不知道自己心里全都明白吗?
肖柏不明白这其中蹊跷,只知道妻子哀伤不已,只得扶住了妻子,站在一旁很是心痛。
王氏和贾母在一旁道:“好了,你也别哭了,你父亲这样确实没事儿。来了好些个大夫,无论是咱们的人还是那洋大夫,都说你父亲好着呢。”
探春只能点头,边哭边上前又给贾母王氏行礼。
等给长辈都行完了礼,又有哥哥嫂子上前来,互行同辈礼。
轮到肖柏把夫家的回礼送上来时,连王熙凤都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这肖家看似不声不响,实则富可敌国,甚至连贾家都比不上他家的财富。光是那通体透亮一丝不损的一人高珊瑚,就价值连城了。更别提还有什么整块翡翠雕成的卧佛摆设,和各色的宝石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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