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天子刘宏决定,重开西园几天后。
“五千万钱?!老夫哪来的五千万钱给这些,这些,这些——”
营帐内,卢植须发戟张,破口大骂。平时维持的很好的形象在这一刻轰然倒塌了。
只是因为平时根本没骂过人,所以说了好几句“这些”,到最后还是没说出来,究竟是“这些”什么。
“老师不用着急,不过是五千万钱罢了。”
在他身边,刘备倒是很平静:“弟子来出就是。”
“玄德啊。”卢植看着刘备,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弟子的钱,都是合法买卖赚来的。”刘备仍旧很平静,好像看不到卢植的面色变得越来越难看一样:
“再说,这是天子的命令。全天下所有官员都交钱。老师的钱由我出,而不像某些人那样,是盘剥百姓的民脂民膏,不丢人。”
“天子为群小蒙蔽,老夫这个州牧不如不当!”卢植仍旧挺大的脾气。
是的,州牧。
原本刘备以为杀了刘焉,这个原本在历史上提出实行州牧制度的野心家后,州牧制度不会再出现的。不过他小看了当今天子的贪婪与愚蠢。
又或者因为这次平定黄巾之乱,卢植的功劳实在太大,一个车骑将军,再加上一个范阳候,食邑九千户还不够。所以才要再加上一个冀州牧?
刘备觉得,朝廷方面这么做有三个理由。
第一是冀州刚遭战乱,需要卢植这样的重臣坐镇,一方面安抚人心,另一方面也震慑黄巾残党。
第二则是卢植的功劳太大,如果不拿冀州牧这样的显爵,那就只能让卢植回朝廷去做三公了。
朝廷的三公一个萝卜一个坑,盯着这位置的人太多。所有人都不想多出一个竞争对手。所以洛阳的官僚们才会推波助澜。
第三就是天子刘宏。
与封赏一起来的,还有天子继续卖官鬻爵的通告。
刘宏似乎觉得一场大战,领兵的将领应该捞得金山银海的。自己不好白向卢植讨钱。所以就给他一个州牧的官,在让他拿钱就妥当了。
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价钱公道童叟无欺。
这州牧可不是州刺史那种六百石的“小官”。而是与三公一样的五千石。要你五千万钱很正常对不对?更何况你手上也不是没钱。冀州是河北钱粮之地,多富啊。刮两年地皮就刮过来了……
“——老夫宁愿不做这个州牧!”
“老师不做,总会有人做的。他们的操守可未必有老师这么好。”
说到这里,刘备真切的看着卢植说道:“老师,可不能弃冀州百姓不顾啊。”
“老夫知道了。”卢植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罢了罢了,老夫一世清名啊……”
“老师将百姓看的比自己的名声更重,这才是社稷之臣啊。”刘备如此说道。
这倒不是单纯为了拍卢植的马屁,而是他真的这样想。
如今这个世道,务实的人越来越少,务虚,清谈之风则越来越盛。有的是人为了名声矫揉造作,让人觉得恶心。而这股务虚的风潮最终将在东晋到达顶峰,玄谈之风盛行,社会精英们靠着农奴制的庄园出产,过着穷奢极欲的日子,无视北方中原沉沦,吸食着五石散,装疯卖傻,华夏民族的命运就这样掌握在了一批一批畸形,疯狂的废物手里。
这是刘备无论如何都不想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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