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母在医院住了十几二十天,想出院回家修养, 跟医生交涉半天才应允, 还要打十天消炎针,按期过来换药复查。
但即便如此, 也比在医院里住减少了花销。简兮新房面积不大,一时住不开,哥哥嫂子家里也有牵挂, 出院当天只得回去。
简母到地方,坐在沙发上四处打量,见地方狭小,叹气说:“你瞧,买房子的时候应该跟我们商量一下,买就买个大的,以后用处也大。”
简兮笑了一下,“能有什么用处?我还想明年再去提个车呢。”
“嗯,女孩子经济要独立。也不枉我从小这么教育你。”
简父手脚轻快,回来便进了厨房, 晚饭没顾上吃, 他着手准备。人情世故有时候不能不顾忌,吃饭时简父简母两人你看我我看你合计了许久,简父开口说:“听明昊说他爸妈过来这边了, 知道你妈出院就要来看看, 考虑着住院期间他家没少帮忙, 所以明晚你生日就一起在家吃个饭?你觉得方便吗?”
简兮迟疑了一下, 放下夹菜的筷子,商量的语气说:“明晚公司里可能要给我庆生,要不我就晚点回来?”
“那也行,你要是觉得不自在不好意思,”简父说着又想起什么,吩咐她,“晚上怎么也得过来吹蜡烛吃蛋糕。”
“等你们吃过饭我再回来。”
“那也行,省得尴尬,”简母靠在躺椅上,身上盖着毯子,点头说,“你爸爸去他们家你付阿姨付叔叔也没责怪咱们,一辈子不插手两辈子的事,我们也就是一撮合,合适不合适你们自己看着来……实在合不来也不能强硬逼迫你……我前段时间只觉得自己上了手术台下不来,所以一时糊涂办了糊涂事,以后我们这辈人老了,你跟明昊还是要保持联系,这样你在这边多个亲戚。后面结婚有了孩子,说不定谁用到谁,所以要多走动。”
“哎,好。”简兮敷衍了事,现在的人都极要面子,明里什么不说,暗里却什么都记着,自从简父走了一趟,付明昊便杳无音信,别说是电话,一个短信微信皆未联系。大概十年八年内都冷下来,后期能不能年节走动,还要看事在人为,他如果不热情,简兮自然也不会热脸贴人家的冷屁股。
公司里每年员工生日少说还要行政那边订个蛋糕送过去庆祝,凭借简兮的身份,肯定不止一个蛋糕的事,怎么也要部门里聚个餐,崔国云和杨明丽、司培森以及公司里的其他骨干人员再一起吃个饭。
今年生日两个场子赶到一起,简兮需要两边跑,先去下属这边吹蜡烛吃蛋糕,举起酒杯敬了酒,然后就打车到兰庭。
崔国云已然点好菜,只等她入席,刚脱了外套坐定,司培森带头,轮番要敬她酒,简兮去年生日资历不够还碰不到这样的场面,此刻见这样的情况心里暗暗吐苦水。
空腹状态几杯啤酒下肚,头紧接着有些发沉,椅子还没暖热,房门从外头被拉开。熟悉的身影探身进来,她心下抽痛了下,笑容慢慢收敛。
崔国云熟悉寒暄:“怎么才来?”
“突然有个事临时绊住脚。”
“不能来就别来了,腆着个脸,我又没邀请。”
李知前笑了下,不放心上,扫视一圈,问:“我坐哪?”
“想坐哪坐哪。”崔国云话将说完,瞧见李知前身后有人跟进来,孔凡厚,她抬眼看了看李知前,也没跟孔凡厚立马打招呼,抬手叫服务员:“加两把椅子。”
服务员应声出去,很快从隔壁间拎一个进来,问:“你好,请问添哪?”
“当然是按照李总心意添,”崔国云如是说。
李知前没跟众人客气,直接接过来椅子,挤到简兮身侧,语气带几分慵懒,说:“当然是哪空间大添在哪。”
简兮只能往司培森那边拉椅子给他让地方,守着公司里的人不能发作,装聋作哑。
李知前带着孔凡厚过来,大概也是觉得这毕竟是崔国云公司内部组织的场合,他强硬过来有些不合适,但是拉着孔凡厚就舒坦许多,崔国云离婚两个月后,李建军另寻新欢,她也没再刻意遮拦,基本算是公开她跟孔凡厚的关系。
司培森口才好,能说会道,简兮跟他不是对手,刚才李知前进来打断他的说辞,这会儿便又续上。
杨明丽在一旁看热闹,拍着桌子笑说:“往常都是谁生日灌谁酒,今天我就手下留情吧,全看司总饶不饶你。”
司培森说:“这话不对,我没灌酒,句句都在理上。”
说着又问简兮:“听说年前阿姨身体不好,刚出院?”
“嗯。”
他让服务员送三个白酒杯过来,给简兮一一满上,举起自己一直端着没喝的那杯,笑道:“我有三杯酒得敬阿姨,一是没二十几年前的今天,我身边不会有你这样一个漂亮能干的同事共事,我佩服,尊敬,得敬一杯,二是庆祝阿姨手术成功,一把年纪,想必糟了不少罪,三是祝愿阿姨以后身体健康,没病没灾,永远年轻漂亮……”
顿了下,没想到他逢场时这么能作戏,没了一点书生气,装模作样又说:“可惜阿姨没来,你是不是得代喝?”
简兮闻言眨了眨眼,就知道他刚才那么一番没安好心,不过他这话简兮爱听,想到这段时日简母消瘦的身影,就觉得不喝不吉利,微微一笑,端起杯子连干三杯。
耳旁尽是起哄叫好之声,震荡着她的耳骨膜,可能是醉意慢慢加深的缘故,反应有些迟钝,她赶紧端起水喝了半杯,吃菜压下去上涌的酒气。
李知前坐她身旁冷眼旁观,不知她今天怎么,一点儿也没往常酒桌上的伶俐。
又走了两杯,他有些看不下去,司培森也知道李知前的身份,简兮微醺后他怕冷落了他,便主动过来搭讪。
她站起往外走,胃里实在难受的紧,刚喝的酒还没吸收,快步走到卫生间,鼓起勇气,抬指伸进嘴里往嗓子眼按压,刺激一下,很快呕了出来。
她冲干净马桶,推门出来,打开水龙头,水哗哗哗不断流动,双手扶着琉璃台,抬头扫了自己一眼,额头上汗涔涔的,刚才呕吐的原因,不敢洗脸,怕妆容花掉,抽纸擦了擦嘴。
心里有些烦躁,烦自己开始摇摆,烦他阴魂不散。
补了个唇妆,气色瞬间提声了不少,她转身往房间里走。
李知前声音不高不低跟司培森对答。
“司总,我再敬你一杯。”
司培森摆摆手,“我不能再喝了,我开着车呢。”
李知前“哦”了一声,调笑他:“明知道今天出来要喝酒,你是不是故意开车的啊?就是不想喝吧?”
“不是不是,明儿一早还有事,车不能搁这。”
“那没事,酒店里有代驾,一会儿我去给你叫。”
“……”司培森只好端酒一饮而尽,简兮瞧他面红耳赤,大概这会儿功夫被李知前灌了不少酒。
李知前喝完给他满上,又说:“以前没跟司总喝过酒,没想到司总还真是海量,我听说连艺项目一开始是司总的主意?真是有眼光,这几次合作司总也没露面,是不是不给我面子?你是不是得赔个酒?”
司培森笑了笑,反应机敏,不输给李知前,寻借口说:“按理说当然得赔个罪,不过呢,明儿有事,不能多喝了……那什么,明儿我弟弟结婚。”
李知前寻思了一下,引导他说:“明儿你弟弟结婚今儿你有空出来吃饭?是不是记错了,明儿结婚还是后天结婚?”
“看我,记错了,是后天。”
“哦,”李知前点了点头,吸了口气,眉头又皱起来,疑问说:“不对啊,就算是后天结婚,你也得这两天过去帮衬啊……不是亲弟弟吧?”
“是啊,堂弟。”
李知前又点了点头,拍桌子玩味一笑,一本正经说:“去你堂弟家肯定是为了喝喜酒,这后天的喜酒是喝酒,今天的生日宴也是喝酒,怎么堂弟家的酒你就喝,我敬的酒你就不喝?这未免也太不给我面子……”
崔国云闻言抿嘴笑了笑,笑话司培森:“李总是面子不够大还是怎么着,还不赶紧干了酒赔不是。”
李知前得了便宜卖乖,还征求众人意见说:“大家评评,是不是这个理?我没说错吧?”
孔凡厚笑出声,当然要向着李知前说话,故意说:“司总,你这样可就不好了,少说得喝三杯赔罪。”
“喝不得,喝不得。”司培森赔笑说,“我已经醉了,我酒量不好……”
李知前探头过去,好笑地问:“不好吧,刚才简兮那三杯可是干脆爽快一点儿也没含糊,轮到你这怎么就磨叽上了?要不我喝一个,司总随意?”
司培森被驾了高跷下不来,连着又喝了好几杯,都是李知前的功劳。这次简兮这个寿星没醉,司培森反倒是醉了。
转场到附近KTV唱歌,司培森到地方,面色潮红呼呼大睡,摊手摊脚靠在沙发上,有些失态。
简兮再傻也能看出来李知前这是嫌司培森守着他出头灌自己酒,他看不过,有意维护她替她出气。
这份心意她领了,心头却更加烦躁不安。才分开多久,他就时不时过来眼前晃悠,自己不是铁打的心也不是石头做的暖不热,怎么可能冷静对待。
心不在焉唱歌也没劲,点了一首拿手的歌曲,唱到一半,在他深邃眼神中败下阵来,心乱跳起来,扔下话筒切下一首歌,她看了看屏幕,问:“谁的?”
杨明丽抬手要话筒,她赶忙递过去,心里松了口气。
耳边尽是杂乱的音乐声,她全神贯注盯屏幕。
一首歌还没唱完,歌厅服务员却敲门进来,穿着工作制服,耳边带着迈,手里提着蛋糕盒。
问了一声,把桌子上的东西推开,放下东西离开。
房间里的灯突然打开,瞬间亮堂。
杨明丽停了音乐,放下话筒,瞧见蛋糕,惊讶了句:“谁买的啊?”
没等李知前说话,孔凡厚说:“李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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