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临夏听清了,这是来自于他身旁的老妪的。
可是,这是为什么?片刻之前,处于下风的人明明一直都是他来着。
许临夏循着那凄厉的一声惨叫去望,只见老妪摔倒在地,不住地揉着自己的胳膊喊痛。
阿四一边拖拉着男孩儿,一边勾脚将菜刀远远地踹到了一旁。原本拿着一把菜刀,老妪还可以虚张声势一番。
可现在没了菜刀,她便再也不足为惧。老妪也明白这个道理,积蓄起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
她这一摔似是不轻,站也站不起来,所幸就在地上一寸寸地艰难爬行着。
其实,她本没有必要把自己的处境搞得这么凄凉的。许临夏别开了头去,他不是没有声明过,只是老妪不愿相信罢了。
从一开始,他们六福村的村人就是臭味相投,异常团结,团结到了甚至黑白不分的地步。以至于连一个途径此地的生人,他们都可以不分青红皂白地便视作敌人。
老妪根本就是强撑着的纸老虎,她一把攥住了阿四垂在身侧的衣角,哭丧着脸开始求情:“公子,我求求你了,放了他吧。他还只是个孩子啊!”
事情发展到这样的阶段,许临夏根本没有主动推动的意思。看着老妪如此低三下四的样子,许临夏居然心中生不出一丝可怜的感情:“正因他是个孩子,所以我们从来没有想要伤害过他。正如你刚开始看到的那样,我甚至还在犹豫。”
许临夏说这些话,不是为了争得谁的原谅,也不是多多少少抚平一些心中的愧疚。只是因为曾经萌生过这个念头,这便是更改不了的事实了。
“你们到底想要干什么?”老妪心中憋着的那口气终于算是消散了大半,说话态度一时便软和了下来。
“你们村,为何只有妇女与幼童?”这个问题,是许临夏进入六福村开始便不解的。
即便现下得到了答案,他也要得到村人亲口的承认:“这里面有什么猫腻,不用我去说,你心里也清清楚楚的吧。正如那晚你在我房门外一直不肯离去。难道就没有动过杀心?”
那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发生,不代表那些事件背后的危机就不复存在。
相反,因为没有得到解决,危机才会一次又一次的来临,直到寻求到一个突破口为止。哪怕这突破口是一个以杀人为代价的极端。
只是,那老妪毕竟是妇道人家,或许又考虑到了家中年幼的孙儿。这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地留他到了第二日。
这些,许临夏不说,心里却是摆了面铜镜照得透亮的。
老妪被人戳破,只嗫嚅着张嘴,半晌什么话都说不出口。
许临夏上前还是将老妪扶了起来,这不是化干戈为玉帛,也不是主动示好,仅仅是希望双方能够平心静气下来:“人人都说六福村是瘟疫的源头,巫医罔顾人命,为了克制疫病的传播,故而放火烧村。这些,可是事实?”
无论这当中有多少曲折,又有多少见不得人的东西,都该好好言说一番了。当年的巫医需要一个辩白的机会,现今的后人更需要得到一个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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