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赵立将的毒瘾又犯了,理智毫不意外地崩溃得一塌糊涂。赵老大将他捆住关进了空无一物的地下室,一扔就是三个小时,直到瘾完全过去。三小时后,赵老大再次打开门时,发现里面的赵立将已经大小便失禁,神志不清了。
他淡淡地看了一眼,让手下的人去找救护车来,准备把人送到医院去过夜。
赵老二刚好也来了,是来接找老大去他家吃饭的。赵老大四十多岁了还是个光棍,无私地为家族企业奉献了一辈子。今天除夕,赵老二总不能让这位家族英雄落单。没想到一过来,就看见了赵立将屎尿尽出的样子,顿时脸皱成了一团。
“哥,他都那样了你还管他干什么?吸毒不说,还有艾滋病,真是死了都不干净。”赵老二就不明白大哥在想什么,非要把赵立将圈到屋里,明明赵立将也不愿意。
赵老大说:“欠别人的人情。”
“谁的人情?”
“宿郢。”赵老大不愿多说,“就这样吧,等赵立将毒瘾戒了,我就把他扔出去,是死是活我也懒得管了。”
说罢,看了看跟垃圾似的瘫在地上的赵立将,道:“我已经做的够多了。”
两人又聊了几句才离开,等他们走后,地上的人睁开了混沌的眼睛。
*
再说宿郢这边。往年过年宿郢是跟家里人一起过的,但今年宿老爷子走了,他又彻底跟宿母和宿芩云二人闹得相当难看,所以过年自然是不可能在一起的。
不过也好,他跟周卑两个人倒也清净。
一大早起来,他就拉着周卑开始了大扫除。周卑负责扫地擦灰,他则负责挪沙发搬茶几之类的重活,好在平时周卑打扫得勤快,屋里并没有很脏,不过两小时就收拾得亮亮堂堂、干干净净了。
之后他带着周卑出去买了春联和倒福,采购了一些形式上的年货。他对这些东西是没有什么兴趣的,过年对于他来说早没什么新奇的地方,无非就是吃吃喝喝打牌玩乐,多了个难看俗气的春晚。
倒是周卑,一路上开心得很明显,光是对联就转了好几家店,挑挑选选最后选了一对不知道有什么特别之处的。
想到周卑的身世,他觉得也可以理解。他本来想问问周卑以前是怎么过春节的,可一想,周卑离家那么多年,不管怎么过,反正是不可能跟家里人过的,而且周家恐怕也从没把他当过“家里人”。
一个独自在外、没钱没势的小孩儿,还能怎么过?
回了家,周卑兴致勃勃地把春联拿出来:“哥,我来贴春联行吗?”
宿郢乐得清闲:“行,你贴吧。”
他搬了椅子到门外,让周卑站到椅子上去贴。周卑贴完了门联,又贴倒福,之后又去贴了窗花,连两个卧室的卧室门上都贴上了红色的剪纸。
“看着跟婚房似的。”宿郢道。
他俩的卧室门对门,所以两个剪纸贴上确实有种婚房的感觉。虽然他们拉过手接过吻,但实际上还是一人睡一个屋,更亲密的相处方式宿郢接受不了。白天黏在一起卿卿我我就已经是他的极限了,要是晚上还没有一点私人空间,他觉得他肯定会在任务完成之前就疯掉了。
周卑以为他不喜欢:“那我去取下来?”
“不用,留着吧。”宿郢向来有事没事就要撩一把,他搂过周卑,在对方耳边笑道,“好歹我们也算接过吻的关系,这么贴着也算应景。”
周卑顿时红了脸:“哥、哥哥……”
“嗯?”
“我去、去熬药。”
周卑推开宿郢,去了厨房。宿郢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微微勾了下嘴角,去了书房。
打开电脑,打开文件夹,再打开名为【任务计划】的文档。
宿郢听着从厨房里传来的小声的哼歌,打下一行字:至除夕,任务情况基本稳定,耐心等待十年期限。
任务启动的那天是周建平的生日,那么任务完成的最后期限,也就是十年后周建平生日的那天,那天,周卑会死。
思及此处,他又慢慢打下几个字:2050年10月10日,任务目标死亡。
最后一个句号按下去时,宿郢突然感到一阵头疼,隐约间,他眼前突然闪过了一个画面:一个有月亮的夜晚,一条河,他,还有一个小孩。
*
这个年恐怕是周江过得最差劲的一个年了。
除夕夜,他抛弃了周建平,把宿芩云跟宿母从老家接到自己的家里来过年,却不想在他出去放烟花的时候,这母女二人发生了争执,宿芩云流产了。
快六个月的孩子说没就没了,宿芩云情绪过于悲痛,进了急救室。周江在医院里陪护了一晚,第二天等宿芩云情况稳定后,给柳意打了电话。
“是我。”
“我妈流产了。”
周江的电话打来时,柳意正在家里陪奶奶看春晚,一晚上不知道为什么心神不宁,坐立不安。他手里拿着手机,宿芩云的电话号按了几次都没有拨出去。
一边打牌的陆洺看出他不在状态,把他拉去打麻将了。
今年可能是柳家父母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了,因为柳意跟那个老妖婆分手了。
宿老爷子去世后,宿芩云因为愧对父亲跟柳意提了分手,断断续续冷战了两个多月的两人终于还是走到了这最后一步。
说来残忍,宿芩云提分手的一瞬间,柳意突然觉得松了一口气。在一起这么几年,说实话,柳意一直都是很开心的,直到今年宿芩云怀了孕,两人之间潜藏的矛盾才慢慢爆发出来。
他急于跟宿芩云定下关系,而宿芩云却不愿意。起初他不知道宿芩云到底为什么不愿意,后来从一次次吵架中他才偶然知道,宿芩云拖着不离是想要周建平的财产。
过惯了富家小姐生活的宿芩云不可能跟他一个离开家庭就一无所有的穷学生贸然在一起的,她想通过跟周建平离婚得到一大笔财产,再跟柳意有物质保障地在一起。
她觉得自己没做错,认为贫贱夫妻百事哀,柳意只是年纪小所以不懂这些,生活归根结底,还是柴米油盐酱醋茶的事情。可柳意并不认为这是“苦心”,反而觉得她贪图钱财,跟她大吵了一架后愤然离去,不久后,宿老爷子出事,两人分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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