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因如此,所以公造冶部只有一个旅的兵力驻守在沂水附近山区,并没有将全部兵力放在那里,也没必要。
那里补给不易。而且只有一个旅在那也已足够,人数少了齐军突破不能,人数多了梁父和费邑这边的两支义师军团也可以利用自己的机动性包围住运动行军中的齐军。
现在局势有变,公造冶这边也必须要考虑两种可能。
其一,齐军真的就是死磕赢邑,攻下赢邑返回临淄,收缩兵力打临淄保卫战。
那公造冶必须要在齐国大军攻击赢邑的时候,向北进攻,夺取齐军手下为数不多的几座城邑,配合适那边形成包围。
适那边的兵力不足,不是说不足以战胜齐军,而是不足以打一场歼灭战,如今齐墨战争的主动权在墨家手中,但墨家还需要一场更为巨大的胜利获取足够的后续利益。
其二,就是齐军死磕赢邑是假,实则孤掷一注以轻兵精锐直扑曲阜,与鲁国公子贵族里应外合发动政变,将鲁国拖入战争之争,依靠鲁国为后方继续坚持,以求天下局势有变。
这就需要公造冶分兵一部分,盯住曲阜附近,一旦有政变的可能、亦或是齐军精锐行动的情报,立刻前往曲阜,只要能够顶住几日,梁父方向的大军就足以歼灭赢邑方向的齐军,同时南下解决曲阜问题。
这两种考虑并不矛盾,但在这两种考虑之外,还有一点那是公造冶心中很清楚的。
那就是沂水方向。
不管怎么样,这一战齐军失智,已是必败之局,能逃窜的方向只有沂水,那里若是扎不紧,齐墨战争的结局就不是完胜。
不论哪种可能,失败之后的逃窜方向只有一个。
公造冶手中现在有一个主力师,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部队,算起来精锐有将近一万两千余人。
余下的还有费国的民众义师,与墨家义师加在一起一共大约两万三千人。
防守有余,进攻不足,东线的兵力还有一部分在琅琊以北盯着莒邑,以配合习流使的莒邑的齐军只是纸面上的不能乱动。
第七师於菟的那个旅如今正在沂蒙山区,真要是齐军大规模溃逃,也未必能堵住,到时候多逃回去一人就为将来的事多一分不利。可之前考虑到后勤并不能在那里驻扎太多。
双方不谋而合的想法,正是基于这种实事求是的现实所考虑的。
信上,适的意思是让公造冶分兵两部。一部集中武骑士和步骑士,向西移动。一旦曲阜有变,立刻可以支援,星夜可到。
剩余重兵,则开始朝着东牟邑移动。
军帐内,孟胜的手指也点了点东牟邑,此时东牟邑还是齐军所占据的,也是被困的临淄军团所能掌握的一座重要城邑。
东牟向东,便是沂水。向西,便是梁父。向西北便是齐军此地重邑平阳。
公造冶道:“只要赢邑打起来,我们能够趁着齐军出兵之际,攻下东牟邑,那么便可无忧。到时候,齐军纵然战败想要溃逃,也被锁在这个方圆五十里之内。”
“北是赢邑、东南是牟、西是梁父。既可以防止齐军逃走,也能够支援适那边的作战,对齐军形成彻底合围之势。”
“於菟的那个旅在沂水附近,若是齐军败退逃散,他的那个旅也能够最终扎紧,足以让齐人一个都不能逃走。”
这时候的城邑,更多的是起到补给站和重兵集结点的作用,适不需要知道田午的计划,但他想要全歼齐军,自然不得不注意到牟邑。
孟胜道:“如果齐大军出动,留在牟邑的,也就万把人。不过不能急躁,要登适把口袋扎紧,要等到赢邑那边打的激烈,我们才好一举夺下。赢邑那边需要给我们足够的准备时间,五日,只要五日之内赢邑不破,我们便可兵临牟邑、适那边也可以完全扎紧口袋,围歼临淄军团。”
这个五日,自然不是从今日算起,而是从赢邑攻守战正是爆发的那天算起,或者说是齐国大军抵达赢邑、安营扎寨、展开队形开始那一天算起的五天后。
公造冶笑道:“五日,自能守住。我们也需要五日攻下牟邑才行,这应无问题。夺下牟邑,齐军便是瓮中之鳖、罟中之鱼,无可逃逸。”
笑过之后,将适的书信放在了地图之上,几名参谋军官将信上的内容绘制在图上。
图上,以赢邑为铁砧,齐长城赫然就是铁砧下的地面,再往北就是临淄。
梁父方向的大军正在集结,等待时机。
一旦赢邑攻城战开始,梁父主力便向平阳机动,在赢邑被攻破之下攻下平阳,彻底断绝齐军的后路。
公造冶部的骑兵会在邱舆驻扎,若曲阜有变,可以直扑曲阜。
於菟的那个旅在沂水一带不动,作为最后围堵齐军的袋子口。
公造冶部剩余主力,则会在赢邑攻城战打响之后,攻打东牟,断绝齐军东逃的路,将齐军彻底封锁在赢邑以南的狭小范围之内。
这便是齐墨可能的最后一战之前的态势和双方的计划,田午没有被适牵着鼻子走,适也没有被田午牵着鼻子走,因为双方之间的战略目的根本不一样。
适要的是一场歼灭战,彻底让齐国内乱,使得齐国彻底虚弱,威慑一下中原诸侯,放开手脚为越国南撤的局面之下墨家向东南扩张打下基础。
田午要的是逃回临淄,率领私兵精锐发动政变,等待诸侯震动天下有变各国调停,至于临淄军团是否被灭,那不在考虑之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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