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城的事,才是迫在眉睫的,如果不能够解决,那么民众立刻就会愤怒倒戈。
既然此时的宋公不答应,那就换个宋公就是了,反正公室公族还有别人,国人暴动换国君的事也不是发生了一次,很正常。
于是宋公点头道:“如此,最好。从今日来算,三个月为期,期间还请墨翟先生继续守城,整顿农兵。若三个月,围城还不能解,则与楚人成盟!”
适避开了就在宋公附近的司城皇,望向其余贵族。
大尹等人确实乐于如此,若是晋人前来,到时候司城皇一系便可能有所依靠。
毕竟,晋人出兵,总要提出一些要求,而晋人一旦在宋地驻军,那么司城皇一系就等于随时有了外援。
就算商丘百姓心有不满,但刚刚经历过楚人围城战,此时此时也不可能继续再支撑一场晋人的围城战。
至于说三个月之内,晋人能否出兵……在大尹等人看来,那是很难的。
想要出兵,需要很长的时间。
而且秋季是收获的季节,晋人除非现在就完成了征召,已经出兵在路,争取在秋季收获之前返回才有可能。
若是此时还没有完成征召,那么在秋季之前就不可能出兵了,终究晋人之前刚刚打过一场大仗。
齐、中山、秦三个方向都在三年之内发生过战争,晋人此时出兵,需要很大的决心。
加之,晋人似乎也没有可能为宋公着想,即刻出兵,只怕还要等到楚人筋疲力尽之时才有可能。
于是大尹等人也道:“为商丘万民着想,正是我们之前动用甲士的缘故。这当然是可以接受的。”
适最后看了一眼司城皇一系,司城皇无可奈何,已经是如今这样的局面,他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晋人能够在三个月之内抵达这个愿想上。
现在虽然盟约未成,可是宋公已经同意三月成盟,大尹一系也同意,民众本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被煽动组织起来的,这时候哪里还能反对。
既然无法反对,他也只好说道:“既然君上与诸君都同意,我又怎么能拒绝呢?”
“楚人素有野心,灭诸姬陈蔡,并不是我结好三晋他们才出兵的啊。”
“我结好三晋,也正是为了商丘百姓与宋之社稷,只是为了万一楚人来袭,三晋可以救援。”
“况且,任地会盟之事,那是先君决定的,又有司星子许等佞臣蛊惑观星改命之说,这难道竟然是我的罪过吗?”
“若说起来,导致这场围城的,还是当年蛊惑先君的司星子许啊。然而他观星有误,以致自缢,这已经不能处罚。”
将民众对自己的怨恨摘除后,司城皇也算是默许了三个月之内成盟的事。
正所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也或许三个月之内,晋人大军就会出现在商丘城下,那也未可知。
三个月之内成盟的底线,是民众提出的,适也就没有再询问民众的必要。
见如此,适便道:“那就请盟誓吧!”
盟誓的事,他不擅长,墨者内自有专职的负责祭祀鬼神的祭司,各种敬献天帝鬼神的牲畜也都有所准备。
为了维持秩序,沛县众人列队将双方间隔百尺,空出了一片空地,以待三方成盟,墨者作为见证。
…………
城外,楚人的再一次进攻已经失败。
好容易攻击到城墙附近,楚人才发现墨者之前根本没有使出全部的手段,看似城墙上人数少了,但是防御的力量一点没有减弱。
石灰、热油、沸水粪汁不断地浇淋下来,那些蚁附攀爬的士卒根本不能够向前一步。
云梯之类的攻城器械,又被墨者精锐派出的冲机所撞毁。
籍车在城内不断投掷一些石灰罐或是火甬,阻碍着楚人越过看似已经被填平的护城壕沟向前支援推进的路。
那些攀附到城墙上的精锐,又被墨者的下磨车所碾压,快速转动的辘轳拉动着下磨车在城墙上不断上下。
里面持着超长矛的墨者则利用下磨车中露出的孔洞不断地攒刺着那些在城墙上无法防御的楚人。
加上沉重的下磨车本身就能将人撞下城墙,那些进攻最密集的地方,很快就积累了许多伤痕累累的精锐士卒。
从城墙往外百尺之内,或有被箭射死的,或有被沸油沸水烫伤的,或有被从狗洞小门出击杀死的,或有被石灰撒入眼睛在地上哀嚎的……
已经有人不顾命令向后退却到百尺之外。
楚王居高远望,原本以为,己方距离破城只有百尺,今日正好城内有变,正可一举攻破。
可现在看来,只怕这百尺的距离,将成为楚军难以越过的一段距离。
城内的变故到底如何,楚王现在不知道,可却知道只怕凶多吉少,再这么攻下去已无意义。
楚王最后看了一眼堆积着无数死伤的城墙百尺,看着城头守备的墨者旗帜,长叹一声道:“收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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