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歌穿过潇水宫的帷帐,轻薄的红纱在微风中抚摸他的脸颊。少顷,他在宽阔的狐皮榻前止步,这才理清思绪,低声对着空床说:“知道我为什么选你做族长吗?因为你问过我一个深刻的问题,你说,炎夏就算没有神也没有关系,对不对。那一刻我就知道,潇,你是女祭司里最聪明的,你能举一反三,一定能带领炎夏走向光明。但是你就像九歌一样,无柄无鞘,主人握住就会流血。是的,现在你随时都可以杀掉我,但是我就算鲜血横流,也会握住你不松开,为什么?因为你只讲爱恨,而我要教你是非。”
潇妃不回答,她无声地与牧歌擦肩而过,舒展身体,爬上火红而柔软的狐皮榻,自顾自地爬向枕头,肉体的轮廓在飘扬的红绫中欲盖弥彰。
牧歌觉得,自己被人故意看扁了。潇妃现在是要上房揭瓦吗,她是多蔑视牧歌啊,好像她伸个迷人的懒腰就能让牧歌屈服。
因为怕打不过何友德,牧歌才来天船星特训,结果碰上了一个不仅打不得、甚至打不过的女人。牧歌感慨自己命途多舛、好事多磨。
潇继续表演。她咬着食指,风儿撩起的红衫,像半透明的火苗在她的身体上跳舞。
牧歌发现,潇就是不看自己,她故意瞥着石柱外的星光。这是一场冷战的较量,伴随着燃烧的欲望在膨胀。
“我承认你的推理。我是一个弱者。”提起心病,牧歌就隐隐作痛,但是他不断鼓励自己,命令自己相信勤奋:“但是我告诉你,世上没有天生的强者,只有逞强的弱者。就算精疲力竭也要继续努力,弱者就是这样一步步变强的。”
飘飘荡荡的红帐中,忽然伸出一只雪白的手,揪住“神君”的衣领,把他拽进红帐。
牧歌全面感受到潇妃的体温和重量,他被压住了。
潇妃终于感到自己与牧歌是平等的了。当年,就算被牧歌伤害,她也愿意为他牺牲;现在,就算会被她杀害,牧歌也愿意守在她身边。这种安全感是无法抵挡的诱惑,潇妃从寒冰变成烈火,于是冷战突然结束,美人继续索求无度。
“原来一直以来,神君都是凭借这股信念来治疗自己的吗?”温暖的吐息突然令人迷醉,“软玉温香”四个字闯进牧歌的脑海,“可怜的神君,我们是多么相似啊,就像花儿找到水里的倒影一样,我们再也不会孤独了。一旦想到要永远治愈神君,我就高兴得发狂;一旦梦见神君再也不存在于这片星空,我就寂寞得发疯……我永远爱神君,我要治疗你的伤痕,哪怕天地变成没有温度的灰尘。”
她说着温柔的话,狂乱地沿着他的耳根啄下去,然后龇出尖锐的小虎牙咬开牧歌的脖子,发出甜美的啜吸声。
无柄之剑“九歌”环卫在红帐之中,像进行奇特的仪式,潇妃毫不吝啬,送一卷业绫输进牧歌的身体,治愈他肉体的伤痕,并且麻痹了令牧歌感到疲惫和伤痛的那一部分细胞。
道德和烦恼织成的吊床突然破了个洞,牧歌从洞里直坠下去,痛快淋漓地做自由落体运动,消灭了任何顾虑、扫清了一切烦恼、看淡了所有往事,血管里只剩下征服的欲望在燃烧。此时的牧歌就算身体变成鸡蛋,他也会毫不犹豫地试图撞碎岩石。
这种力量充沛的感觉,令牧歌翻身按住了潇妃,撕咬她的衣服。潇妃贪恋地用食指将唇角的血迹揩进嘴里吮吸,努力吞咽,清凉的蓝绫仿佛顺着喉咙洗净肺腑。她眯着的双眸朦胧如雾,目光迷离地断续嚷道:“靠近神君……才感觉像真实活着……神君,更多一点,多给我一点活着的感觉……”
他们互相索求着,一个变得更强大,一个变得更美丽,好比两条纠缠得不分你我的蛇,像没有明天一样享受着令人上瘾的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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