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是甘妈妈值夜,直到子时,寝房里的灯还亮着。
她不由奇怪,这可不正常,小姐的作息一向很规律,很少熬夜,今天是怎么了?
她放心不下,披衣起来,轻轻推开寝房槅扇的门,朝里面看了看。
施乔缩在被子里,一只手臂露在外面,已经睡着了。
甘妈妈不由笑了,轻巧地走进去,小心地把她露在外面的手臂放进被子里,掖了掖被角,然后端起床头的灯退出去,躺到炕上睡了。
天光初露,甘妈妈就悄声起床,收起炕上的铺盖,打水梳洗,刚收拾好,小卉就来了,母女俩吃了些点心垫肚子,约摸卯正,寝房内准时响起施乔慵懒的声音:“妈妈,我醒了,你们进来吧。”
甘妈妈不禁一笑,这是小姐的习惯,无论前夜睡得多晚,早上仍然会按时起床。她服侍小姐十多年,从来没出错过。
收拾好,施乔一边活动着颈手关节,一边朝小花园走。
小卉拎着汗巾茶壶跟在她身后,嘴里叽叽喳喳说着闲话,刚一脚踏进花园,就惊讶地瞪大了眼:“四少爷?”
施竹穿着件松花绿蒲草纹箭袖,腰上扎着墨绿丝绦,正在晨间的薄雾中舞剑,身姿伶俐柔韧,长剑挥舞如飞。
施乔意外地挑眉。
小虎立在三角亭中服侍,小卉小跑过去问她哥:“四少爷怎么就开始练功了,几时出来的?他身上的伤还没好吧?”
小虎抬手掩住嘴,低声道:“少爷不到卯正就来了,说又不是伤筋动骨,没那么多顾忌。”
俩人嘀咕的功夫,施乔慢腾腾走到亭边,抬脚搭到亭边的横栏上,边压腿边道:“哟,这么勤奋,伤好了没?”
施竹瞥了她一眼:“没好也不妨碍我练功。”说着手下舞出一个剑花,腾空从她身侧翻过。
施乔“嘁”了一声,不屑道:“炫技。”
施竹耳力好,立刻回道:“有技可炫,总比技不如人好。”
当初他们一起学剑,学了两天,施乔差点削断自己的手,感觉这项运动太危险,改学了太极拳,后来学成教会了她爹,自己反倒不练了。
施乔听出他的嘲弄,冷哼道:“你现在给我转三十圈试试?”
施竹充耳不闻,干脆利落地舞完最后一段,带着一脸“不与你一般见识”的高傲收剑走人。
“少爷,您擦擦汗。”小虎赶紧拎着茶壶跟上去,殷勤地奉上汗巾。
施乔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摆好姿势,开始晨练。
*
袁家在城东的五福巷,这片住的大多是六部官员的家眷,环境十分清净。
这处宅院还是当初袁二爷进京参加春闱时,施明泓帮着置办的,不大,只有两进,住他们一家三口外加几个服侍的正合适,既不显空旷也不逼仄,亲戚朋友上门还有落脚的地方。
施乔一家到的时候,袁二爷还没回来,袁华尚未下学,家里静悄悄的。
施明清正在屋里看儿媳妇的嫁妆单子,听到丫鬟禀报,连忙迎出来,大家站在院子里契阔一番才进屋。
丫鬟上了茶,澜大太太见桌上放着嫁妆单子,便问道:“林家的人来布置新房了?”
“是啊,昨天刚布置好。”施明清笑道。
施老太太放下茶盅:“我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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